第一堂課

　　因為生病，呆在家裡。女兒倒成了我的一件會說話的玩具，陪伴着我，解除我的寂寞。

　　可女兒並不理解這些，只要一看見我在家裡，總要拉着我出去。天太熱，又因為身體原因，我不能出去。便想找一個什麼玩具，轉移女兒的注意力。於是，我攜着女兒來到飯廳，尋找以前給他買的幼兒圖畫書<；狼來了>；，可怎麼也沒找着。女兒耐不住性子，躺在地上耍賴皮，哭着向我示威。正在我六神無主的時候，忽然，看見一方光線透過櫥窗玻璃，慵懶地斜鋪在飯廳，又由飯廳的地板，反射到對面潔白的牆壁上，形成了一方天然的小銀幕。我一下子有了主意：這不是很好的遊戲嗎？

　　我走到飯廳這方陽光斜鋪的地方，勾起兩隻大拇指，讓兩手的其他四個指頭併攏，然後，有規律的扇動，這是我在兒子小的時候，常常給他做的一個遊戲，利用光學原理，對面牆壁那方”銀幕”上立即顯現出一隻飛翔的蝴蝶。我喚女兒快看對面的牆壁。女兒顧不得抹眼淚，抬頭看了一下我，又看一下我目光示意的牆壁，一下子來了精神，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跑到我跟前，席地而坐，聚精會神地看着我兩隻手變換各種姿勢，”銀幕”上便呈現出不同的動物動態造型。她特別高興，樂得直拍手。然後，把小手伸向我，要我幫她作出同樣的動作。我擺弄着她的小手，這樣，那方銀幕上便又呈現出女兒的小手變幻的蹩腳的動作。這時，女兒萬全忘了剛才要出門的慾望，沉浸在一個簡單的光學原理帶給他的奇妙世界中。這個時候，我已經坐在一旁，細細觀察她的一舉一動。只見他，一會兒站在光線處，看着銀幕上映出她的身影，一會兒，又把它的小腳放在那裡，看着銀幕上自己的小腳，每一個動作，都樂得她直叫”娃娃。””手手。””腿腿。””腳腳。”我以掌聲鼓勵。並不時校正她的方位和有些不規範的動作。

　　畢竟是孩子，注意力是有限的。當她對這個遊戲漸漸表現出倦怠感的時候，我又走到客廳，手又放到窗戶上，藉著陽光，客廳地板上便映出我輪廓分明的兩隻手，他又跑過來，站在沙發靠背上，也來模仿我的動作。一切又恢復剛才的新鮮感。

　　在這段時間，我找到了女兒的書籍，又找了一些玩具，擺在茶几上，以備女兒注意力遷移。整個一個中午，女兒完全忘了出門的想法。和我玩得很快樂。但不管玩什麼，玩一會，他總要拉着我到飯廳，去重複剛才的光學遊戲，看看小銀幕上自己的作品，顯得那麼得意，那麼幸福，直到光線退出飯廳。

　　女兒還處在學說話的階段，當然不明白我給他做的任何科學解釋。但這並不妨礙她對科學的好奇，並不影響這個遊戲的趣味性。轉眼一想，這哪裡是遊戲，簡直是一堂物理課嘛。這是一堂特殊的物理課說它特殊，因為它沒有在教室，而是在家裡；沒有使用任何教具，而是動作演示；受教育者不是初中生，而是一個不足兩歲的孩子；教育者也不是專業科任老師，而是一個門外漢，在喧賓奪主；這堂課擯棄了語言這種常見的教學形式，而是靈性的溝通，而且效果不錯。我不用告訴她原理，只要她關注這個光學現象，喜歡這個光學現象達到我的課堂效果了。

　　誰說上課乏味呢？如果我們採用科學的教育方法，那麼，科學必將帶給孩子們無窮的樂趣。誰說自然科學只能等學生上了初中以後才可以接觸？其實孩子身邊就充滿着科學，關鍵就在於你善不善於觀察。學前教育也不只是幼兒園教師的責任，還有家長的責任，從某種意義上說，家長對孩子良好的學習心態培養有着一定的積極作用。

　　我知道，多少年以後，當我的女兒長大成人，肯定不記得她人生中第一堂課，這一節物理課，但我想，只要我教育方法得當，那麼這堂由父親——一位中學語文教師給他講的物理課所產生的深遠意義，將改變女兒的人生，那麼記錄這堂物理課便顯得很有必要了。其時是公元2006年6月3日中午。

　　2006年6月27日於臨潼中學語文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