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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的小屋

手機:M版  分類:寫人散文  編輯:pp958

  我的外婆已經去世好幾年了,每次想起外婆,我都會情不自禁地想起外婆的小屋。童年時代的每一個假期,我幾乎都是在外婆那兒渡過的。那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地方,在兩條盛滿翠荷的小河之間,兩排整齊的瓦房和樹林平行展開,從東頭一直到西頭,它有一個很普通的名字,叫“大興台”。在兩條小河的外側,都是一望無垠的綠油油的稻田。那兒的天空總是湛藍的,空氣非常的清新,還有那兒的小孩兒,熱情得讓我感動,每一次他們都爭着拉我去他們家做客。孩提時代的我,在每個假期結束,爸爸去接我回家的時候,總是哭着躲進外婆的房間,不肯離去,外婆又花有哄,把我送到村口,目送我離開。

  外婆的小屋特別好找,那兒進村只有一條路,再沿着兩排房屋之間一條筆直的土泥巴路,走過八戶人家,見到一間格外古老陳舊的小屋,那便是我外婆的小屋。每次不等到我們走近,外婆早已從小屋前用紅磚和泥土壘成的台階上飛快地走下來,迎接我、擁抱我(我們是遠客,早有熱心的人傳話外婆,有客人來了)。那個時候的外婆,身形是那樣矯健,手掌是那樣有力。

  走近小屋,一種快樂的親切禁自向我襲來。古老的牆壁上,石灰已漸次脫落,露出裡層的鉛灰色。“n”字形的門沿邊,掛着一塊沾滿灰塵的“烈士軍屬”塑料牌,我曾問過外婆它的由來,外婆只是輕輕地告訴我,那是村裡的人為了紀念我的大外公(外公唯一的哥哥)掛的,我的大外公是個紅軍戰士,在一次保衛洪湖的戰鬥中犧牲了,那時他才二十五歲。更多的提問,外婆便不再樂意回答了。

  走進小屋,地面全用紅磚塊鋪滿,其中的凹凸不平,也成為我們捉迷藏時的一種樂趣。堂屋正中,放着一張被歲月磨損的舊方桌,桌腿已有些損壞,用鐵絲繞了好幾圈,它太脆弱,經不起太大的打擊,輕輕一碰,就會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這張舊方桌跟隨着外婆的這間小屋,陪伴了外婆的大半生,外婆始終捨不得換一換。在外婆的小屋裡,吃飯用的是一張小方桌,能放三四碗菜,小桌上總有一碗我喜歡的蒸豆歧,那是外婆自己釀製的,很香很下飯。有時會有一碗魚。外公是個弄魚的好手,不僅我能吃到魚,外婆還時常送些周圍的鄰居吃。能坐的,只有四把矮的木椅子和放在牆角的一張年事已高的窄竹床,竹床上最多只能容兩個人坐,那兒是我快樂的天堂。夏日午後,外公出去趕魚,我就躺在涼床上,聽外婆給我講那些古老的故事,外婆一邊給我打扇,一邊慢慢講着同樣的幾個故事,有《翠花女經過》、《紅頂官人》、《五女拜壽》,而我依然聽得津津有味。

  小屋后牆的正上方,貼着一張已經泛黃的毛主席畫像,下面放着的是一副老掉了牙的香敬。左前方,跨過一個很淺的門檻,是廚房,陽光透過屋頂的幾片亮瓦射進來,恰好映在灶台上,外婆做飯的時候,我時常扒在灶台邊,看飯熟了沒有,我和隔壁的小文總是爭着要吃外婆蒸得剛剛熟透的飯鍋巴,剛起鍋時最好吃,黃亮亮的、脆脆的。連着灶台的平板上,是一個銹鋼灶,形狀像青蛙的肚子,外婆把鍋放在上面,在灶內放些劈材,用稻草引燃,煮米酒我喝,那香味遠遠就能聞見,惹得人直發饞,天天喝天天想。廚房後面是外婆和我的睡房,中間用半堵牆隔開,上面留了一個三角形的空間,這樣,在睡房裡,可以看到炊煙也可以聞到飯菜的香味。

  清晨,外婆總是很早就起了床,還沒等我醒來,便已用米換了一碗發糕回來我吃。在外婆的小屋裡躺着,我彷彿在天堂。在外公的睡房裡,有一個已沒用的大衣櫃,那是我和那幫小孩子們捉迷藏的絕好去處。

  外公在外婆之前去世了,外婆去世以後,我再也沒有去過大興台,外婆的小屋賣給了隔壁小文家,這麼多年過去了,不知道外婆的小屋還在不在?

  在夢裡,我常常想起外婆,想起外婆的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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