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放的蓮朵

　　文字/桃夭

　　你曾說；想要一處蓮池清幽的居所

　　靜聽風吟，看一輪皎潔，白蓮花般穿過雲朵

　　冷冷如水的月色，浸潤花台的鈴蘭

　　有搖曳的青竹葉，迎風奏響九霄的天籟

　　你曾說；糾纏於前世今生的因果，美麗的謊言，都隱藏在風的背面

　　你曾說；你只想獨自睡去，尋找夢裡溫柔的展顏，流轉的柔波

　　那麼告訴我，還需要追問么？翻開的書頁，已輕輕合攏，像酣眠的睫羽，像打濕的，蝴蝶的翅膀。

　　縱橫交錯的枝椏，哪一枝曾締結榴花的紅，梨花的雪。蒼白的手再也無力拾取拭淚的巾帕，只能垂落，放下，亦如折翼的落寞。花浦深處，落肩的殘紅，輕輕跌入平靜的池水，盪起微漣，打散一池綠萍。寂寞的一季在晨曦的露珠，與晚霞的霓虹里，匆匆謝幕。

　　妝奩的琺琅盒中，那一幅在孤燈下手起針落，精心刺繡的水紅錦緞，悄無聲息的包裹着你秋天採擷的種子。這個多雨潮濕，最利於生長的春季，我卻不敢將它，植入濕潤的泥土。那麼，就用我一生的淚水，做花種的溫床，開一畦奼紫嫣紅，在心底不可觸摸的角落。

　　塵世迷濛，風煙瀰漫，我眼眸所及的地方有多遙遠，思念就有多蒼茫。螺鈿鏡面，倒映素顏，一把犀角齒梳，梳我蓊鬱的長發；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子孫滿堂，四梳四條銀筍盡標齊。讓我的思念，若牽雲撥霧的朔風，低回縈繞於橫斷起伏的百仞千山之崗。

　　也曾想，擇一處幽居，與你，晨起荷鋤田間，黃昏把酒籬前，靜聽風入松林，雨夜剪燭西窗，不問世事，不語沉浮。那時，我將會採擷秋日的第一朵黃菊，第一縷薰風，儲備在一朵雲絮里，待雪落庭院，封閉了山路，我會將它們一一取出，為你溫一壺淡酒，驅寒。

　　春去春又回，那抹身影已揉搓成千滴的白露，於案前滴落成蓮花的摸樣。

　　青燈旁，如豆的殘焰，見證了每一顆淚珠的滾燙，直至，心漸漸冷卻。

　　你重若磐石的字句，背負了前世與來世的祈願，只是哦，這樣的重負，於今生的你該如何，步履輕鬆的行走在阡陌之上。漸行漸遠的跫音，一聲聲漫過斑駁的苔痕，彷彿從一場幻夢裡倏然驚醒，盈盈一握，不堪一握。

　　想說與你聽，只在今夜，新月如鉤，花影幽黯。讓我，暫借天幕上浮雲間，閃滅的星光向你低語：無論是緣起緣滅的宿命，還是水月鏡花的幻境，此生，你仍是我不離不棄的牽念，不能輕易落筆的句點。尺幅鮫綃，幾疊素宣，讓記憶化作心香瓣瓣，若蝶，在筆尖翩然飛舞。

　　感懷這一季的相遇，美麗而短暫，卻都是上天的賜予，素琴在我的指尖彈撥，紫簫在你的腕間起落，和鳴的餘音在綠樹蔭蓊中迴旋，一樹瓊花，如詩勝雪。

　　端坐成蓮，闔上雙眸，想象初見的容顏，微笑渲染了料峭的春寒，你的暖，我知。

　　若能與你相對，我會為你收集花間的晨露，烹一壺茶，用冰晶的琉璃做盞，奉於你斜倚的案前，浸染在衣袖的花香，不經意飄落的一縷青絲，拂過你的眉間。讓你的目光流連在我的身畔，清幽的暗香，剎那間開成怒放的蓮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