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痕《二十九》

　　迷霧重重

　　暮冬的夜在寒冷中漸漸地深了。一彎淺淺的月光，在浩瀚的蒼穹中凸顯幽暗的光澤，調皮的星星在柳絮般的雲層里眨着眼睛，窺探着人們的一舉一動。北風呼嘯着，颳起一團團雪霧，使夜更加清冷凄涼。月色下的韓家屯在夜懷抱中，如同一個蜷縮的嬰兒，那樣的渺小而膽怯。側耳傾聽，沉寂的鄉村裡，偶爾會傳來幾聲狗叫，還有鬧夜的嬰兒哭泣的聲音之外，所有燈火都已熄滅，人們在黑暗中等待着又一個黎明的到來。然而，在這清冷的夜裡，又有多少不為人知的苦與樂在上演呢？我們不得而知......

　　"春柳，冷嗎？來，把大衣披上，別著涼了。"博文脫下身上的大衣，想要披在春柳的身上，柔聲地問着一直在懷裡沉默不語的春柳，眼神裡帶着無限的柔情。

　　“不冷，我沒事，你披着吧！不要着涼了！”春柳回復着。此時的春柳，心裡完全被喜悅佔據着。她抬起清秀的面龐，藉著月光，望向博文的臉。眼前的博文，以沒有了昔日的俊朗，臉頰略顯消瘦，黯然的眼神里，憔悴的神情，有着淡淡地憂傷。春柳知道，博文心裡的痛苦，明白他最近所承受的煎熬，父母的逼迫，自己對他的冷淡，韓家對他的誤解，對相親的左右為難，他的處境並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樂觀。看着柔情的博文，她的心融化了，對博文起先的怨恨一下子轉為了心疼。她伸出一隻手，關切地替博文拉着大衣的衣領，一不小心碰到了博文凍得冰冷的面頰，想要收回的手，一下子被博文緊緊攥住，動彈不得。

　　“不怕，只要你沒事就好，我沒事的。你不要着涼就好。”博文邊說邊將春柳的手放到嘴邊，呵着氣揉搓着。看着羞澀的春柳，吃吃地笑着。春柳驚慌地掙脫博文的手，不自然地拉着圍巾，用手輕輕擺弄着烏黑的辮子，而博文卻趁勢拉過春柳，雙手抱緊她柔軟的身體，二人互相取暖......

　　“你看，今晚的月亮真的好美！”依偎在博文懷裡的春柳感嘆着，臉頰泛起一朵漣漪。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消逝，夜也更加的寒冷，緊緊相擁的兩個人沉浸在久別重逢的喜悅中，幾乎忘記了時間的存在......

　　“春柳......春柳......在哪裡呢？春柳......”正當一對戀人緊緊相擁的同時，一個聲音由遠至近傳進了耳鼓。

　　“糟了！是我娘，我娘來找我了。怎麼辦呢？我忘記了，答應娘早點回去了，她是不放心我了！”倒在博文懷裡的春柳突然如觸電般驚恐起來，她聽到了母親秀娥呼喊的聲音，猛地從博文的懷裡掙脫，不知所措。

　　“我送你，我和秀娥嬸子說說，她不會怪你的。”博文看着驚慌的春柳，安慰着。

　　"不，不要，我要走了，記住，趕緊躲起來，不要出來。"春柳阻止着博文，匆忙轉身向樹林外走去......

　　“春......春柳......。”博文看着春柳匆匆離去的身影和焦急的表情，木納地站在原處，表情裡帶着不舍和無奈。看着春柳的背影，博文心裡感到了失落。他明白，春柳害怕什麼，她迴避什麼，她怕娘傷心，怕有人指指點點，怕......要她害怕的太多太多。然而，今天的相見，要他看見了她的善良，她的寬容，又一次要他在內心裡愈加感到了不安。他清楚的知道，他們之間的愛情不是簡單的兒戲，明天將要面臨的是什麼，他都不敢去想。可他心裡清楚，今天，能夠得到春柳的諒解，他已經很知足了。假如沒有世俗的父母，沒有封建的門第，他們的愛情將是多麼的美好？可一切的一切，竟然如此的不盡人意。哎......，一聲嘆息，足以證明博文的無奈。

　　“娘，我......回來了，您......怎麼來了？”春柳尋聲音的方向跑了過來，藉著月光看到了母親深一腳淺一腳在大雪裡行走的身影，低聲地回應着母親的呼喚。

　　“這麼晚了，我......怎麼放心呢？在家等......你不回我都急死了。弟妹們都睡了，我就......出來找你了。”秀娥回答着。邊和春柳說著，眼睛邊看着春柳的身後。她想看看博文在不在，看着驚慌失措的女兒，她猜想博文一定還沒有走，其實她心裡從春柳一開始出來就有了結果。春柳這麼久沒有回去，她的心裡就打鼓了。她想春柳絕不會冷漠拒絕博文，女兒的心思她最明白了。

　　“走吧，娘，我們回家，外面太冷了......”春柳急匆匆地拉起了母親的手，她不想母親看見博文，她要掩飾心裡的慌張，她不知道怎麼和娘交代。

　　"哦，回家，回家......。"秀娥反過手拉起女兒，向家中走去......

　　夜色深深，月光清冷，韓家的火炕上，春柳和秀娥都輾轉反側，無法睡去。秀娥的心裡忐忑不安，她懸着的心不能放下。博文和春柳的相見，是對還是錯呢？假如他們已經說清楚了，那樣就會相安無事，可眼下的情形，卻並不樂觀。春柳的含糊其詞，躲躲閃閃，要她感到了危機的存在。哎，咋辦？她不想逼迫女兒，可憐的女兒已經承受了太多的苦，自己怎麼好狠心阻止她呢？可明天，明天又會怎樣呢？哎......。秀娥內心矛盾着，看着身邊的孩子們，眼角濕潤了。

　　春柳靜靜地躺在火炕上，內心無法平靜，處於矛盾之中。今天與博文的相見，有怨恨、有喜悅、有不舍、但更多的是糾結。博文的溫情話語，溫暖的懷抱，再次融化了她內心的冰冷。她承認，她愛他，愛他身上所有的一切。他的善良、熱心、真誠、痴情都是她心中的不舍，也是她無法忘記的理由。然而，命運就是如此的殘忍，要明明相愛的人無法在一起，世俗的眼光用種種理由，拆散了苦命的鴛鴦。愛，真的如此痛苦，也如此甜蜜嗎？想着母親找自己那種迷惑的表情，進屋來一言不發的沉默，春柳的內心帶着刺痛。她知道，母親已經知道了結果，可不想說穿，不想傷害自己的情感。她更清楚，母親此時的內心更矛盾，她要承擔生活的重擔，又要為了自己面對鄉親們的指手畫腳，原本打算真的和博文結束，可事與願違，自己竟然又一次傷了母親的心，眼前的結果，要自己如何面對母親呢？如何面對弟妹呢？“春柳，你辜負了娘的心思，你對不起娘呀！”依稀的月光透過窗欞照在春柳清秀的面龐，兩行愧疚的淚水夾雜着無奈的心緒伴着漆黑的夜悄然滑落。明天，一個不可預知的明天，將怎樣等待自己呢？

　　韓家屯在寂靜中悄然迎來了正月十三，又是一個難得的晴天。正午十分，艷陽高照的地方已經有冰雪開始融化的跡象。茅草房頂集結的冰棱已經開始了滴水，一陣風吹過，偶爾會有幾片雪滑落，融化了的雪水滴答滴答像時鐘的鐘擺，在催生着春的到來。寬敞安靜的李家大院中，院子里發福的大黃狗趴在磚砌的窩旁，眼光懶散地觀望着院里的動靜，去掉鎖鏈的脖子上沒有了束縛，使它感到了輕鬆。毛茸茸的毛管在溫暖的陽光下，閃着亮光，在享受着李家給予的安逸生活。

　　“大妹子，慢點走，這天雪化了不好走路，老爺子在屋裡等你的！"門外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嗯，咯咯咯......咯咯咯......。可不是咋滴！一開化就埋汰死了，瞅瞅，走的我都熱了，這天埋汰的，新穿的褲子都搞了這麼多泥！哎！大哥，老爺子心急火燎的找我，沒說啥事嗎？”女人浪聲浪氣地說著。

　　“沒有，我也不知道呢！好像挺着急的。沒事，找你都是好事，放心吧！”說話間門外一前一後走進兩個人，前面是管家老吳，後面跟着一瘸一拐甩着大屁股喜滋滋的大美人。安逸的大黃聽到了聲響，閉着眼睛假寐的眼睛突然瞪圓了，它抻長了脖子，豎起了耳朵。“汪汪汪......汪汪汪......。”開始了狂吠。

　　“媽呀！大......大哥快......看狗！它太厲害了，要......嚇死我了！”大美人嚇得剛邁進門檻的腳打起了哆嗦，驚慌地拐到老吳的身後，扯着老吳的褂子尖聲叫着。

　　“大力，快來看狗，你大美子姨來了！”老吳喊着後院喂馬的大力。

　　“哎呀，大美子姨呀！來了，”大力答應着，在後院跑過來看狗。

　　“嗯呢！快......點給我......看狗，我可怕它了！”大美人聽着大力的答覆，心裡仍感到了不安。她心裡着實害怕李家的大黃，上次已經吃過了苦頭，把褲子給扯壞了。憋氣窩火的是先被玉蓮罵個狗血噴頭，后被狗扯得屁滾尿流，回味起來心有餘悸。李家的差使真的不好乾呢！嘴上說著，心裡還是防備着。

　　“快，大妹子，進屋。沒事，大力馬上就來。趕緊進來，幸虧天不冷，累了吧？進屋，老爺子正等着你呢！”老吳走在前面，和身後的大美人一邊走一邊拉着話。

　　“還行，咯咯咯......咯咯咯......。瞧我這身衣服穿的，幸虧今天天不冷，要不可凍毀了我了！這不聽老爺子找我，我趕緊來了，家裡造的都沒有空收拾呢!”大美人在老吳的笑容下，也露出了笑臉。今天的大美人也是精心的打扮，妖艷的很。粉紅色的圍巾系在脖子上面，頭髮梳理的光亮整齊。一件大紅色的緞子棉襖穿在身上，豐滿的胸脯鼓着，彷彿要擠破衣服的束縛，硬生生地將扣子撐開了兩粒，白皙的皮膚伴隨着呼吸在衣服里閃動着肉體的誘惑。下身穿着一條淺藍色的褲子，衣服鮮艷的色彩搭配使那對原本就比例失調的腿更加暴露出不規則的表象。圓圓的屁股要翹上了天，左右搖擺的高低櫃無法掩飾她的風情，邁着小天鵝似的舞步，扭動起來。她衝著老吳擠着的眉眼裡帶着一絲挑逗，母雞似的浪笑着即將邁進客廳的門裡。

　　“汪汪汪......汪汪汪......。”大黃看着大美人的驚艷出場，有些激動，開始了嗚咽。看着大美人和老吳有說有笑的要進屋了的腳步，它等不及大力走到跟前，就噌地一聲竄了起來，撲向了毫無防備的大美人。

　　“媽呀！狗......咋......咋沒有......拴好呀！哎呀，媽呀！”大美人尖叫着，她的身板哪裡受得了大黃的如此熱情招待呢？

　　“大力，快點，狗......咋沒有栓呢？快......別咬到人！”老吳被大黃的猛撲也措手不及。他哪裡知道大黃沒有栓呢！看着還有一步之遙就拉住大黃的大力，嚇得老吳也結巴起來。在回頭看，眼見着大黃從後面兇狠的竄過來，到了大美人的身後。老吳伸手要攔，已來不及了。再看着大黃噴火的眼睛，老吳心裡也發毛，抬起的手也猶豫了。這下不要緊，可苦了大美人。大黃猛力的一撲，厚實的爪子搭在大美人的肩膀上，本來就嚇得哆嗦的大美人腳下一軟，應聲趴在地上來個狗吃屎。

　　“大......大兄弟，救救......命呀！狗，咬我，救......救命啊！”大美人顫抖着聲音呼喊着。

　　“媽呀！咋了？大力，大力。快點來把狗弄走，這個畜生......。”老吳對突發情況驚慌不已。忙喊大力快點。他知道，大黃平時都是大力餵養，只有大力才可以管的了這個畜生。

　　“來了，大黃......大黃......。起來，不聽話。”大力到了眼前，使勁吆喝着趴在大美人身上的大黃。“死畜生，咋亂咬人呢！等會兒修理你。”大力邊罵邊伸手拉着大黃脖子上的鐵環，把它從大美人身上拉開，扯到了一旁。

　　“大妹子，你......你沒事吧！快起來，看看咬壞沒有？這個傢伙嚇死人呢！沒事吧！”愣在一旁的老吳馬上緩過神來，詢問着躺在地上的大美人。

　　“哎呦，哎呦，我......我......我沒事，就是......就是......嚇死了......。心......心裡慌，媽呀！我......我......。”大美人躺在地上喘着粗氣。剛才的情形嚇得她已經沒有了精氣神，腿肚子都轉筋了，嘴上打着哆嗦，顫抖的聲音在有氣無力地呻吟着。"這狗......可真是的，我哪裡得罪它了？你可要看好點呀！上次它都咬壞我一條褲子了，還把我的腿磕青了。這傢伙真的厲害，媽呀！嚇死人呢！快，拉我一把，我......我動......彈不了了！”大美人被大黃嚇破了膽,躺在地上直喊。

　　“哎呀！咋搞的？大力？狗怎麼沒有拴好？快點看看人怎麼樣了！”院子里人喊狗吠的聲音驚擾了李家的眾人。張嬸從廚房跑了出來，客廳里的大金牙也趿拉着鞋，身後跟着李老太一前一後出來看情況。漢文、玉蓮、博文也紛紛開門出來看發生了什麼情況。

　　“來，大妹子，趕緊起來，地上涼着呢！別冰壞了！"老吳伸手去扶趴在地上的大美人。

　　“哎吆，哎吆！我......我的腿不好使了。哎......呀！媽呀！這是咋說的話呢！”大美人呻吟着在老吳的攙扶下勉強起來。紛紛趕來的眾人一看，禁不住掩面暗笑。此時的大美人，狼狽至極。梳理的光亮的蒼蠅上去都劈胯的頭髮披散開來，額頭嗑在了門口的台階上，一個鵝蛋大的青包凸了出來。再看泛紅的桃花面上，一道一道的水溝，厚厚的脂粉已經被李家房頂開化的雪水給沖刷了囫圇半片。嘴唇上的紅也變成了黑色，豐滿的胸脯終於衝破了衣服扣子的束縛，得以解放，箍的緊緊的內衣大半個奶子露出了來，充滿着誘惑。大紅襖、藍褲子沒有了清爽奪目，濕的一片一片的在褲襠上，也不知是嚇尿了褲子，還是雪水的污染，不得而知。顫巍巍站起的身形，努力平衡着不合格的雙腿，手捂住胸口，眼神里驚魂未定，看着盯着自己的眾人，心裡那個憋屈窩火。

　　“噗嗤，呵呵呵......呵呵呵......."院子里的眾人看着大美人的窘態，禁不住笑出聲來。

　　"哎呀！他美姨，張嬸，趕緊攙扶進來，嚇壞了吧！大力，咋回事？平時不時栓狗嗎？今天怎麼了？"李老太打破僵局，開始處理尷尬的場面。

　　“對，快進屋，趕緊拴上，整的太嚇人了。大妹子，趕緊的，找你有事情呢！"大金牙露出笑臉，嘻皮笑臉地讓着大美人進屋。

　　“我......我也不知道，不是我放的，可能......可能，是老孫大叔，它今天去放羊了吧！平時都帶着大黃去，回來就忘記栓了吧！”大力解釋着，極力證明着自己的冤枉。

　　“哎呀！媽呀！嚇屁我了，以後再找我，我就要我命了！”大美人說著，用手攏了攏散亂的頭髮，慌忙合攏春光乍泄的胸脯，抬起深一腳淺一腳地在張嬸的攙扶下走進了客廳。此時，站在門外的眾人也四下散去，各干各的，只有漢文夫妻和博文跟進了屋。

　　驚魂未定的大美人好容易爬上了李家的火炕，屁股也總算着了實地了。她哆嗦地伸手接過了張嬸遞過來的洗臉水，清理着污垢。玉蓮也拿過來梳子，要她整理披頭散髮的窘態。大美人簡單處理了一下形象之後，大金牙也隨即安排下了廚房，留大美人吃飯來壓驚。

　　“李大哥，到底啥事呀！這麼急？還差點要了我小命！”翹着屁股坐在炕上的大美人捂着胸口，忐忑不安地問着默不作聲的大金牙。

　　“這個......這個......這樣的事情，博文，去給你大美姨拿點點心來嘗嘗，快去，走了這麼遠，都餓了呢！”大金牙剛要開口說話，眼角掃到了博文，欲言又止。於是，用給大美人拿吃的為借口支出了博文。“這不是嗎！博文的親事也定了，也打算要紫雲和博文走動一下，也是要親家之間聯絡一下感情不是！想要你通話呢！看看明天要你帶着博文去接紫雲過來，到家住幾天，行不？"大金牙看着博文轉身出門的背影，開始跟大美人說了起來，可閃爍的眼神里又多了一絲複雜的情緒掠過。

　　“這個事情呀！好說，咯咯咯......咯咯咯......。可不是嗎!我們都想到一塊去了，李大嫂，我大哥都成了我肚子里的蛔蟲了，媽呀！咋這樣的合拍呢？”大美人一聽來了精神，蹭着屁股拋着媚眼，對着大金牙開始了挑逗。

　　“他美姨，要不咋說你聰明呢！這一點老婆子我就不行了！整的死老頭子天天罵我，說我傻了吧唧的呢！”李老太擠出一絲微笑開口誇着唾沫橫飛的大美人。其實，她心裡一百二十個的看不上這個賤貨，看着老頭子和她的眉來眼去，心裡堵得慌。可想想，今天這件大事有求於這個女人，只好昧着良心說假話了。

　　“咯咯咯......咯咯咯......老嫂子，真會說話，大哥有你是福氣，你嫁給大哥也是福氣呢！”大美人開始了攻勢。

　　“大美姨，你不也是不錯嗎？家裡也挺太平的。閨女兒子都好，就別羨慕我們了！是不？娘？嘻嘻嘻......嘻嘻嘻......。”玉蓮看不過大美人的浪笑，開始了諷刺。心想，這個騷貨，蹬鼻子上臉，還當自己人物了呢！自己那個傻兒子都那樣了，還有閑心發騷呢！

　　“咯咯咯......咯咯咯......。也是，還是大少奶奶會說話，是挺不錯的！”大美人聽着玉蓮的冷嘲熱諷，心裡明白了話裡帶話的那層意思。心裡暗罵，這個刁蠻的女人，處處和自己作對，自己要不是看着她老公公錢的面子，大金牙那樣德行我還看不上呢！心裡想着，嘴上還是應付着。“行，大哥，等我下午去和錢家說說，要紫雲來多住幾天，和博文嘮嘮。不過......大過年的，還不好空手去，瞅瞅，我今天出門急，身上也沒有帶錢，咋好意思去呢？”大美人拉過話茬，開始了計劃。嘴上說著行，心裡打着算盤。李家求我，還是要有代價的，要不老娘不是白跑腿了嗎？今天不能便宜了李家，好好敲詐一筆，要不媒婆不是白當了嗎？暗罵，大黃，死狗，找機會我一定整死它！為了錢，老娘命都差點死在你嘴裡。

　　“啥？爹，你要我去串門？我不去，說了，相親就是給你們安心，我不去......”。拿着點心進屋的博文一腳門裡，一腳門外，聽到了大美人和爹娘的對話，馬上反駁着。他的心裡頓時矛盾開了，暗想，我不能再辜負春柳了，不可以再傷害她了。以後，為了春柳，一定要堅決捍衛自己的自由和愛情。

　　“咋滴？要你去就去，別老是這樣，親事定了，由不得你！去也的去，不去也得去......”大金牙發威了。

　　“要去你去，老是你們說什麼我就要聽，為什麼不考慮我的感受？”博文聽着父親的話，氣的扭身將點心摔在了炕上，憤然出門回屋。

　　“這孩子，老這樣氣呼呼的，咋整？他美姨，要你笑話了！”李老太打着圓場。

　　"沒事，咯咯咯......咯咯咯......。老爺們有點脾氣好着呢！我喜歡呢！總比我那個死鬼，八杠子壓不出屁來強！一會兒勸勸就好了。”大美人笑着。

　　轉眼之間，李家準備的飯菜也端上了桌子，大美人也終於自保媒以來第一次成了李家酒桌上的座上賓。飯桌上，大金牙頻頻舉杯，和大美人眉來眼去，好不樂呵。坐在酒桌上的大美人，幾杯酒下肚，臉上飛起了紅雲，不看下身也是相當的嫵媚了。特別今天身邊挨着大金牙，臉上美滋滋的表情，真的是煥發了第二春。酒桌上，李老太和漢文夫妻也配合著大金牙給大美人倒酒，表示感謝。坐在一旁的博文，沉默不語，看着眾人的高談闊論，推杯換盞，他猶如置身事外，他眼裡的他們已經很陌生。

　　酒飯過後，大美人也有幾分醉意，但還是比較清醒的狀態。她看出博文的不情願，這樣會難辦。於是，幫助李老太和大金牙極力勸說博文去接紫雲來，什麼關係厲害，臉面，還有......一大串的道理講的博文無可奈何。最終博文以只同意接紫雲回來，其他自己不會就範為由，才結束了眾人的軟磨硬泡。其實李家人心裡明白，博文雖然不同意，但是天長日久不信不可以和紫雲有感情。況且，還有一方面原因，要是不和錢匣子搞好關係，財路斷了，親事黃了，面子也會丟盡。眼下，就是要先下手為強，走一步就有希望不是？

　　大美人呢！暗暗祈禱，千萬不要出差錯，生怕自己的努力前功盡棄。丟了兩個財主，沒有了面子不說，十里八鄉的飯碗不是砸了嗎？眼下，先敲詐一筆，得了好處，存幾個錢，兒子的婚事也就有了希望。李家的親事，要是自己稍微辦事不利，不是要賠了夫人又折兵嗎？狗不也白咬了自己嗎？這個臉一定不能丟。勸完博文之後，她立即啟程，心中記掛李家所託之事，一定要她親自出馬。之後，大金牙吩咐老吳拿了些錢給大美人，美其名曰是給錢匣子買禮物，其實心裡明鏡的是大美人要的回報。又考慮到大美人腿腳不好，就吩咐大力套好馬車拉着她去鎮里錢匣子家。大美人也不推辭，拿了錢，坐上了馬車，春風滿面那個美滋滋的樣子，風情無限。看着大美人坐上了馬車揚長而去的背影，大金牙心裡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帶着複雜的眼神轉身在李家眾人的簇擁下各自回屋，等待大美人的消息去了......

　　話說到這裡，不僅疑惑，今天的大金牙怎麼了？表情為什麼如此的複雜多變呢？事情的發展就要從王老邪這個不速之客的突然光臨說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