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桃花江邊大觀園

　　唱山歌來哎……

　　這邊唱來那邊和哎那邊和

　　山歌好比春江水也…

　　不怕灘險彎又多嘍彎又多…

　　每當我聽到這首歌的時候，我的心就會隨着這悠揚的歌聲飛向桂林的山山水水。在溫馨、快樂和令人振奮的歌聲里，我彷彿又在那山清水秀的兩江四湖邊倘佯、尋覓。那灕江邊怡人的香樟樹蔭，那像象鼻勾奇異的圓洞，還有山背的古塔，站在峰頂俯瞰灕江、遙望七星時那白雲藍天，青山綠水，都是忘不了的桂林美景！從杉湖過榕湖到桂湖，而後經木櫳湖復到灕江，塔樓與山峰媲美，名人與歷史輝映，更是道不盡的西南形勝！

　　然而，當我知道桃花江邊有個劉三姐大觀園，還有張藝謀執導的大型歌舞劇《印象劉三姐》時，第二天我就一路尋訪過去。

　　進入大觀園，跳過竹竿舞，右邊隔水相望的小木樓便是對歌台。時正天藍藍，山青青，空舟悠悠，綠水粼粼，因不是表演之時，所以十分寧靜。倚山傍水的水榭長廊卻是遊人來去，笑語聲聲。翠綠的鳳尾竹頜首含情，大水車輕吟着把遊客送迎。

　　經侗寨，看鼓樓，觀莫府，過二牛家。那上刀山、下火海的絕技和鬥雞等表演讓遊客大飽眼福、十分開心。那壯族的歌、瑤族的舞、苗族的節日和侗族的鼓樓令我享受陶醉。而我來到劉三姐塑像處便沒有再往鳥語園等景點處觀賞，一心只是等待着演藝廳的大型民族歌舞《印象劉三姐》的精采上演。

　　九點時，我早早地進入場地找了個七排的中間位子。九點三十分，在一陣

　　天籟般的樂聲中，大幕徐徐拉開。

　　哎…

　　山頂有花山腳香唻…

　　橋底有水橋面涼，

　　心中有了不平事哎…

　　山歌如火出胸膛唻…

　　哎…

　　山歌好像泉水流唻…

　　深山老林處處有，

　　若還有人來阻擋哎…

　　衝破長堤泡九州唻…

　　哎…

　　……

　　在群峰聳立，一江碧綠的水面上，一陣陣圓潤而嘹亮，清純而帶憤懣的歌聲直衝霄漢，繚繞在白雲之上，回蕩在山水之間，隨着江風悠悠傳來。

　　歌聲吸引了正在江上打魚的漁夫劉老漢和他的兒子阿牛。一個美麗的故事，一個神奇的傳說，由此開始演繹。

　　財主囂，

　　半夜舉起殺人刀，

　　害我不死偏要唱，

　　唱得大河起浪濤唻起浪濤…

　　浪滔滔，

　　河裡魚蝦都來朝，

　　急水灘頭唱一句，

　　風平浪靜姐逍遙唻姐逍遙…

　　歌聲又起，如怨如訴，原來壯族民眾的歌手，人稱歌仙的劉三姐在攀藤砍柴時被本村惡霸派人陷害，砍斷了藤條，墜崖落水，沿江漂流至此。善良、也熱愛唱山歌的劉老漢，聞劉三姐身世凄涼便仗義援手，收留了劉三姐。於是，他們一起上山採茶，下河打魚，過着艱辛而又充滿溫馨的生活。

　　在劉三姐的鼓舞下，這裡的鄉親們拔掉了地主莫懷仁禁止採茶的牌子。他們用山歌互相傾訴、安慰，用山歌諷刺、撻伐地主老財。莫懷仁十分惱怒，不許他們唱歌！美麗的劉三姐聰明精靈，她大眼一轉，俏嘴一張，提出與莫懷仁當眾對歌，若他贏了，自己就不再唱歌。莫懷仁竊喜，心想一個沒讀過書的砍柴妹，我改天邀請幾個有名的秀才跟你對歌，打敗你是你自找！

　　在三月三對歌的那天，附近的人們來到水寨觀看，都為劉三姐擔憂。卻見劉三姐鎮定自若，當兩船相近，劉三姐首先唱道：

　　隔山唱歌山答應

　　隔水唱歌水回聲，

　　今日歌場初會面唻，

　　三位先生貴姓名。

　　劉三姐貌似謙虛客氣的提問，迷惑了三個對歌的秀才。

　　陶秀才高傲唱道：百花爭春我為先！

　　李秀才不甘示弱：兄紅我白兩相連！

　　羅秀才自鳴得意：旁人唱戲我挨打，

　　合：名士風流天下傳。

　　劉三姐隨口接唱：

　　姓陶不見桃結果，

　　姓李不見李花開，

　　姓羅不見鑼鼓響，

　　蠢才也敢對歌來。

　　李秀才自忖：這個俊巧的姑娘，到有幾分聰明，看我對她一首。

　　李秀才唱：

　　赤膊雞仔你莫惡，

　　你歌哪有我歌多，

　　不信你往船上看，

　　船頭船尾都是歌。

　　劉三姐答唱：

　　不懂唱歌你莫來，

　　看你也是一蠢才，

　　山歌都是心中出，

　　哪有船裝水載來。

　　莫懷仁叫道：劉三姐，今天和你對歌的都是當今名士，你要是輸了，可別後悔啊？

　　劉三姐唱：

　　沒後悔，

　　你會騰雲我會飛，

　　黃蜂歇在烏龜背，

　　你敢伸頭我敢錐。

　　莫懷仁對秀才們氣急道：對過去。

　　李秀才答：莫公不必介意，我來

　　李秀才唱：

　　小小黃雀才出窩，

　　諒你山歌有幾多，

　　那天我從橋上過，

　　開口一唱歌成河。

　　劉三姐唱：

　　你歌那有我歌多，

　　我有十萬八千籮，

　　只因那年漲大水，

　　山歌塞斷九條河。

　　陶秀才唱：

　　不知羞，

　　井底青蛙想出頭？

　　見過幾多天和地，

　　見過幾多大水流。

　　劉三姐唱：

　　你住口，

　　我是江心大石頭，

　　見慣幾多風與浪，

　　撞破幾多大船頭。

　　……

　　至後來秀才們無歌以對，劉三姐反守為攻。唱道：

　　你發癲，

　　人家問地你答天，

　　天上為何有風雨，

　　地上為何有山川。

　　陶秀才說：劉三姐，誰跟你講天講地，我們要講眼前。

　　劉三姐唱：

　　講眼前，

　　眼前眉毛幾多根，

　　問你臉皮有幾厚，

　　問你鼻樑有幾斤。

　　……

　　美麗聰明的劉三姐，口若懸河，成竹在胸，避實就虛，揚長揭短。以輕快詼諧的唱腔，犀利辛辣的歌詞，對答如流，提問巧妙。逼得秀才們招架不住，最後一個個垂頭散氣，敗下陣來，急得莫懷仁失足落水，狼狽不堪。

　　此後，劉三姐與阿牛產生了感情。但莫懷仁不甘失敗，又想新招，趁劉三姐孤身在路時，派家丁搶劫到家中，百般威脅利誘，劉三姐不為所動。阿牛在眾鄉親的大力幫助下，連夜潛入莫宅，救出了劉三姐。莫懷仁得知后帶家丁追趕，遭到了鄉民們的戲弄。黎明時分，劉三姐和阿牛來到河邊大榕樹下，他們用山歌深情地表達了彼此深切的愛慕，有情人終成眷屬。

　　演出結束后，我依依不捨地走齣劇場。我為張藝謀匠心獨運的藝術成就而震憾，我更為六十年代集群眾智慧而創作的歌劇《劉三姐》裡面充滿哲理，形象生動，比喻貼切，既靈活又工整的歌詞拍案叫絕！

　　劉三姐是廣西一帶民間傳說中的一個美麗而聰明的女歌手，據記載當她參加對歌時“歡聽者環澆數山，圍堵重重，於三日夕竟忘寢食，而歌者不歇，人人絕賞”。

　　今日柳州的魚峰山，傳說就是當年劉三姐的成仙之處。人們在小龍潭上泛舟，在柳江、灕江之上打魚，都會唱起她的山歌。人們熱愛她，崇敬她。因為，她的山歌，唱出了人間太多的不平，唱出了窮人的艱辛苦難；她的山歌，鞭笞了地主老財的貪得無厭，和心狠手辣、仗勢欺人的醜惡靈魂；她的山歌，抒發了人們嚮往自由、公平的美好願望和對幸福生活的不舍追求；她的山歌，頌揚了勞動和愛情的美好。

　　舞台劇《印象劉三姐》，以綠色的背景，向觀眾濃縮展現了如夢如幻的灕江山水和美麗古樸的家園；以金黃色為背景，描繪了廣西富饒的魚米之鄉和勤勞勇敢的先民；以紅色為背景，詮釋了對歌的火熱場面；以藍色的背景，昭示了人們追求愛情、生活的美好；以銀色為背景，烘託了喜慶的節日盛典。

　　《印象劉三姐》，把美貌聰明，勤勞勇敢、善良而純樸的歌仙劉三姐的美好形象，深深地刻在了每個觀眾的心底。美麗的桂林山水中，劉三姐的歌聲，總是回蕩在山水之間，江風之中，響在我的耳邊，縈繞在我的腦際，長留在我的心窩。她的歌聲，給我帶來了無盡的慰籍和歡樂；她的歌聲，常常陶醉了我的記憶，時刻溫暖着寒冷的心；她的歌聲呼喚着自由和公平；她的歌聲，帶給人們聲聲的祝福，帶給人們祥和。在今天這個社會裡，尤其值得我們珍惜、懷念和追憶…

　　2011年12月18日於杭州三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