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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劫

手機:M版  分類:抒情散文  編輯:pp958

  冬走遠了,我們才開始懷念,兒時走遠了,我們才開始追憶。琴聲走遠了,我們才開始學會聆聽。

  我們不是不會聆聽,而是暫時忘記自己有雙傾聽的耳朵。我們不是不珍惜兒時,而是太着急長大。我們不是不喜歡冬。而是覺得總有一天,冬還會再來。

  當我們發現,再寒冷的冬,那年那刻,也只有一個。再幼稚的兒時,也只在記憶深處重現。再不成功的演奏,也沒有機會給我們重新修補成後來讓無數人感動的樂章,但於我們自己,最動人的,仍是那第一次的未必成功的登台。

  初中開始外出求學。學校宿舍,是如今縣師範的舊址,魂牽夢繞回去了多次,但未能有一次真的回去。記憶中的冬天很冷,每天早起,杯子里的水都已經結冰;滿窗子的冰凌,在整個冬天,似乎就沒有化過。每周有那麼一天要早起,要和另外一個同班或者不同班的同學,去倒尿桶,那種半米多粗半米多高的,需用一個棍子橫在中間才可以拎得起。每每還要小心地上的賊冰。

  每周五都用那個印着仙鶴圖案的藍色臉盆洗那些厚厚的衣服,沒有洗衣粉,是那種出不來沫的肥皂。洗得似乎也不甚乾淨,只覺得洗完后,手都要凍掉了;衣服拎出來,也就硬硬的了,有時很怕它會斷掉。

  但仍舊很開心,洗完衣服就可以回家了!走幾里路到火車站,然後咣當咣當坐半個小時的火車;再走十幾里山路,便可到家。現在的孩子很難想象的,但在記憶中,竟然是很快樂的一段旅行。火車座位,是那種黃色木條的,很硬,那時候坐火車人少,一個人可以有兩個人的座位。下車后,就沒那麼自在。跟在幾個高中同鄉的屁股后快步地小跑着,怕一掉隊,就要一個人過高高的山樑,穿黑黑的高粱地,有四五里遠。快到那個如今是小鎮的鄉下土路時,見到燈火時,自己的心才亮堂起來,走過部隊那個大廣場和廣場邊的小橋時,見到家屬院的排排平房和房子里的燈光時,心裡就開始撲騰撲騰地跳了。

  那樣的日子持續了三年。搬家了。不再趕夜路,不再倒那個很沉很重的尿桶。

  後來聽家人說,我們那個家屬院出來的一個哥哥,也是我們一起趕過山路回家的學長,做了那個小鎮的鎮長。那條小鎮的路聽說修了。只我,再也找不到當初匆匆的腳印。

  而我註定要漂泊一生了,從那個小鎮出來,到縣城,到京城。每每遷徙,搬離,彷彿候鳥。匆匆,太匆匆。每每又問自己,是喜歡漂泊的感覺么,就那麼急急忙忙地長大么?腳印都留在這一路走來的路上了,懷念怕也是沒有什麼依憑了。

  橋邊,路旁,山中,城市,曾經相伴的人和樹,曾經高歌的曲和調,都層層疊疊,在歲月的深處,淤積,淡忘。憶起,又淡忘,終至,想不起那個人的名字,想不起是怎樣一首歌,在那些個不眠之夜,把青春的自己,唱得淚流滿面。

  昨日老公聽齊齊哈爾一個歌手的歌,聽得他心醉神迷。只我象個局外人,冷冷地說,有那麼好聽么?他回我,你是個沒有家鄉觀念的人。

  是呀,可我鄉何處?何處吾鄉?鶴鄉不是,乾隆醉之故鄉,也只剩,一鱗半爪。何處尋鄉?何處,尋我自己。

  回不去,就繼續走吧。永遠的過客,就繼續唱吧。那些歌,留在記憶深處,他們,叫做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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