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便江，你的模樣

　　關於游什麼景點有趣的歪說：

　　便江，與眾多知名的河流比起來，是很不為人知的，反正我是從來沒有聽說過。現在查一下網，可以看到這樣的介紹：“便江坐落在郴州市永興縣境內，它發源於浙水，上承東江，下啟耒水，通湘江，達洞庭，抵長江，河道寬闊平直，最深處達50米，最寬達360米，四季可通航。”

　　很糟糕的是人見過的所謂名勝多了以後，帶來的弊端：刺激和興奮細胞銳減，對許多事物、山水風景都失去了欣賞的興趣。這光不是我一個人有這樣的看法。這緣於幾個根本點，就是知名的地方遊人過多，人為的建築過多，而許多的建築又破壞着景觀，眾多的遊人也把景觀淹蓋着，更讓人鬱悶的是旅遊的軟環境的破壞。許多直接或間接從事旅遊事業的人們，不把心思用在怎麼提高旅遊質量上，而是眼巴巴地盯着遊人的手中不多的銀兩，彷彿不給遊人兜里的錢掏光、摸光、騙光似乎就意味着他們事業的失敗。造成許多遊人一提起什麼名勝游的經歷就傷心不已。所以，更多聰明人，像我這樣的，已經不在意什麼名勝遊了，往往是專揀非名勝的地方去游，這是絕對正確的。還有一個我覺得是提高旅遊滿意度的做法，就是最好在旅遊的前期準備階段，把眼睛靜靜地閉上，耳朵實實地關上。意思是事先對那些小城市和景點不要有過多的了解，越貧乏越好，就像盲人那樣，一定要有這樣一個禁閉時期，這樣到了城市和景點的跟前，再睜大你的雙眼，一點一點地體味、感知對自己來說比較陌生的人和物，那麼一切景物、人和事都將是新鮮的、有趣的。帶着這樣的心態去游，去看，我想就是讓你的心處於一個不高的位置，不是被輿論和他人的印象吊高了你的興趣口味，而是讓心沉下去，再沉下去，盡量地低。以這樣的心態，你去任何地方都可以發現趣人、趣事，而那些小城市小地方的景點與人、物，更貼近自然，體現了生活的原態。加上我們對這樣的旅遊期望值定的不高時，往往收穫就越能超乎我們的想象，這就是好的旅遊景點的歪說、新說。其實對於名勝的再認識，對於人的認識也同此理，那就是一定要削減目標在你心目中那些過高的期望度。當然還有一種高境界，那就是眼中無遊人、無雜物，眼裡心裡只有自己所關心和考究的事物。這種研究者無論到哪，都有着濃厚的好奇心和深入細緻的發現。因為他（她）的心是沉下去的，而不是浮上來的。

　　永興的便江就滿足了讓我的心沉下去的現實條件。

　　便江大壩：

　　我和一個老家是永興的朋友在2007年的暑假來到永興旅遊，走到永興的老城區，朋友一片失落，遺憾着在這個城市沒有留下往日古老的建築，老城區沒有了觀賞的價值。下午，我們便趕往便江。上了招手即停的公共汽車，終點站就是便江大壩，快到大壩的時候，車上就剩下我們兩個乘客，而車開到了一個叉路口就不走了，司機說到了，我們一看這裡看不到江啊？也看不到壩啊？可是車子罷工了，我們只好下車，尋着一條路，走到了一個水電站的單位裡面，那裡是位於便江的下游，緊靠着大壩，壩上可以走人，就像一座橋似的，我們走上大壩遠眺着便江的上游、下游，只見上游江面遼闊，水質清澈，下游江面時窄時寬，水質明顯渾濁起來。而大壩裡面滯留了許多的臟物、雜物，我心裡嘀咕着，怎麼沒有人清潔呢？

　　問了水電站的門衛，才知道我們走錯了地方，並沒有走到真正的汽車站的終點，沿路回到下車的地點，繼續搭乘了另一輛公共汽車。原來剛才的司機看我們兩個是外地人，就騙了我們一把，車並沒有開到終點！終於來到了公車的終點站，其實就是我們剛才看到那個大壩的另一側。這裡有許多的遊船，那時已經是下午4點，我們一問旅遊船的票價，貴且不說，大概一個人要100多元，而且售票人說今天不能遊了，因為坐船來回到景點需要4個小時。打聽着那裡有什麼景點，售票人說：有龍華山公園，龍華寺和大明寺，還有什麼一線天、千年古樟。沒想到這裡也有一線天，我聽着也頗感興趣。可是朋友對此不屑一顧，只是想坐船游游江就行了。商量決定不坐遊船，而坐市民們搭乘的渡船，我們就開始了等待。在我們等待的時候，一對青年男女也加入了等船的行列。

　　便江旁的神奇小道：

　　這對也想乘坐渡船青年男女，其中的女孩穿着一身潔白可體的純白連衣裙，在這個炎熱的夏天，一襲的白裝顯得姑娘是那樣的青春、清純與清爽。姑娘是郴洲人，而那個小夥子就是永興人。小夥子十分熱心，建議我們該坐什麼船省錢而又能玩好，我們決定結伴同遊，可是久等也不見渡船的影子。

　　還是律師小伙腦子靈活，他提議沒必要渡船游，沿着便江旁邊的小道走一走也是很好的選擇。看着白姑娘穿的細細高跟鞋，我擔心她是否願意走這樣的坎坷小道，可是我的擔心是多餘的，她應答的比我還要爽快。我們四人就貼着便江開始探尋她的模樣了，一路上，讓我吃驚的是白姑娘是輕如蝴蝶，自如地在那些高低不平的土上、石上跳躍，歡飛。我問她：穿高跟鞋在這凹凸不平的路上走一定很辛苦吧？腳疼嗎？

　　“不會，我經常穿高跟鞋旅遊、爬山，沒有一點問題！”

　　看來人和人真是不同。我就絕對不能穿高跟鞋旅遊！不要說旅遊了，就是逛商店穿上高跟鞋都覺得痛苦。也許是體重決定的？！也許是年齡決定的？！

　　更沒有想到，白姑娘的旅遊品位也決然不低。她說，如今旅遊就是要走像這樣沒有遊人走的路、沒有遊人來的景點才有意思。她細說了她如何獨自一人旅遊的經歷：事先在網上查好需要的信息、住處，到了景點先打聽當地人都到哪裡玩，凡是最熱門的地方她都不去，就算是非要去的，也是獨闢蹊徑…令我對她那與纖柔的外表形成巨大反差的膽量而不由得在心裡暗暗叫好。

　　一路走着，一路驚喜。這條便江旁的小道鄉土、變幻、幽深而又詩意無窮。那小道兩旁的綠草茂盛，高高的有時竟沒過了人頭，還有許多白色的蘆葦成群搖曳着，舞擺着，多情地迎接着我們，我的心被它們的歡活感染、興奮。忽地，前方出現了一片稻田，碧綠碧綠的厚厚地毯讓人好生喜歡；忽地，又走到了一個黑色的怪石凹中，石頂凝聚的水，滴答滴答地落在我們的臉上，冰涼冰涼……

　　便江旁的小道啊，彎彎曲曲，高高低低，前路的景緻永不重複着後路，前方永遠有着猜不盡的神秘和深深的誘惑，旁邊的便江無聲地流淌，如淑女般嫻靜。我們走兩步就回望一下她的身影，走兩步就嗅嗅她的體香，便江以這條幽深的小道招引着我們，讓我們隔着一個美好的距離欣賞她那自然、樸實、動人的形貌。

　　律師小伙既熱情又健談，與我那位老師朋友一路密密地交談不離左右，冷落了的“白蝴蝶”心裡是否在怪憎他的“愚笨”？走到一處，小伙告訴我們，他曾經在此處釣魚。可是再往前走，他也沒曾來過，也是未知的。時間已經不早，大概是下午5：30了，必須要考慮回程的問題。兩位男士是傾向於原路返回的。因為這點路對他們來說似乎是小菜一碟。可是我卻是一百個不想走回頭路的。因為說實在話，剛剛走過的小路有些地段很不好走，有許多的軟泥濕地，需要大步地跳躍…走一遍是新奇，走二遍則是辛苦和鬱悶。那會把來時對這條小路的美好印象而重重地打上折扣！白姑娘的想法和我是一致的，而繼續往前走，風險很大，走到多遠才是頭？前方是否有擺渡的？這都是一個謎，在我們兩個娘子軍的強烈建議下，最後大家決定仍然繼續前行！

　　好一處世外桃源：

　　前行之路充滿了懸念，雖然希望着有個渡口，可是能如願嗎？由於不用走回頭路，所以我的興緻還不曾退減，大概走了有半個鐘頭，遠遠的，我們欣喜地發現在前方岸邊停靠着一艘小船。律師小伙馬上就做出了準確的判斷，有船就肯定能夠擺渡。我們那顆懸繃緊的心立刻得到了鬆弛。等到我們走近，才發現我們來到了一個丁字河口，小船並不停在我們所在的岸邊，我們大聲地叫着：有人嗎？卻聽不到應答。從便江的主流在這裡分出了一個支流，沿着支流的方向看過去，視線所及的農舍有六、七座，炊煙裊裊地在房頂飄着，四周有稻田，我心裡一震，真像一個桃花源。我們必須要找到當地人，所以就向“桃花源”的深處邁進。我們的左面是座不高的小山，山上有清清的泉水，當地人用剖成一半的竹管將泉水源源不斷地從山上接到山下的一個大缸，沒有幾步路，我們就來到了最近的一個農舍，我在門口看見一個婦人正坐在廳里包粽子，一個一個的粽子累疊着，形成了好長好長的的粽子串，我似乎都聞到了粽子煮出來的清香味了，此時正是又累又乏的當口，我心裡一下就冒出了就在農家吃飯吃粽子的念想，可是沒人響應，朋友說，不好這樣打擾人家。上前一打聽，還真有擺渡船駛向便江對岸，大家繼續往裡走着，尋找船工。

　　擺渡便江：

　　等了有十來分鐘的樣子，只見一個船工划著小船駛來，船上載着一個婦人。我們問好價錢，坐上渡船，這時夕陽就要落去，殘留着不多的餘輝，撒潑在便江上，渡船踏着餘輝點綴的河面輕輕地擺晃，小船的船沿不高，我忍不住把一隻手伸向便江，那些清粼粼的水波啊，感動着我的手對她們的溫柔撫摩，船行一路，波兒陪我歡快了一路，渡船上的時間溜得是這樣的快，顯然我和河波都還沒有玩到盡興，最後，只有依依不捨地道別，滯留在我手上的河水熱情相送，護我上岸，送我一程再一程。

　　你的模樣：

　　便江之游在我心裡留下了不可消褪的印象，其實就像我在“關於游什麼景點有趣的歪說”里提到的，並不是說便江就比很多著名的江河美，真要橫向比較，也許便江很不值得一提，可是，由於我這次游前的期望定得很低，那條小道除了我們四人，就再無其他遊客，小道安靜、自然，那些充滿原始狂野的花、草、石是那麼有活力，還有那些安逸生活的農人，悠閑擺渡的船工，而這樣在岸邊一路游便江，與最後擺渡實游結合，形成對便江的了解是多方位的。我把當時強烈的感受用詩歌的形式縮寫下來：

　　你的模樣

　　沿着你的腰身線

　　深一腳，淺一腳地度量

　　白葦紅葦搖曳在眼前

　　不讓我看清你秀美的容顏

　　蜿蜒起伏的小道啊

　　入黑石凹，泉水滴答冰臉

　　進水草叢，密高六尺不見天

　　腳印在身後遲緩，再遲緩

　　眼中的衷情、愛意

　　散落在草里、地間

　　探不到頭啊，望不到邊

　　豁然中拐進的一處

　　幽靜，幽靜

　　似仙，似仙

　　莫不就是桃花源

　　清澈的山泉沿着簡陋的竹管

　　歡喜入缸

　　裊裊的炊煙

　　悠閑在木屋頂輕吐着忽大忽小的圈

　　臉上掛滿知足的婦人

　　一個一個包疊着粽子

　　你看，好長好長的一大串

　　斜陽毫不留情地拎起了時間

　　擺舟橫過是那必須的路線

　　當我輕輕地觸摸你那冰清的柔體

　　便江啊

　　你的清甜，你的秀美，你的樸實、自然

　　沿着我的那雙手啊

　　爽爽地走進了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