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說]貓不敵鼠

　　俗話說，沒有不偷腥的貓，可這隻“貓”卻從不偷“腥”。說來也許沒人相信，該“貓”享用之“腥”竟全是耗子進貢的——那些專事攻關的“葯耗子”。

　　人吃五穀生百病，生病就得吃藥。中國是人口第一大國，自然也是第一藥品消費大國，做葯生意鐵定是日不落產業。可哪怕產業有一百個太陽輪流照耀，從業者若不適應人們生活條件好了、怪毛病也多了的新形勢，守着那些個頭痛粉、傷濕止痛膏固步自封，不與時俱進研發點新葯吆喝，無疑只能出局。於是，一撥有條件上、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的藥商便與時俱進地搞起研發來。這檔子事於他們來講也太容易了，只要把舊藥換個名，再穿上一件“新衣服”即可。接下來便是搞批文，雖攻關的技術含量頗高，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對於“葯耗子”來說就恰如囊中取物。

　　“貓兒”則正是管批文那個衙門的頭，因姓苗，大家便背地管他叫“貓兒”。時間一長，他也曉得自個有這個“雅稱”。大度的他笑着說，“貓兒”不就是縮小的老虎嗎？有什麼不好！

　　一“葯耗子”採取迂迴戰術，首先用糖衣裹着的炮彈擊中了“貓兒”的內弟，然後在一次“貓兒”的生日宴會上與“貓兒”“偶然”相遇。內弟介紹說是大學同學，“同學”便稱“貓兒”為“姐夫”，熱情地說什麼相逢是緣，“姐夫”一定要給個面子讓他埋單。打那以後，“葯耗子”便會和“姐夫”在各種娛樂場所不期而遇，自然仍是“姐夫”給面子他埋單。一來二去，連“貓兒”也覺得這個野內弟倒還豪爽仗義。

　　令“葯耗子”位列“貓兒”鐵哥們排頭兵緣於“貓兒”玩的一次心跳。一天晚上，“貓兒”與一三陪女在賓館苟會被“警察”（實則“葯耗子”的線人）抓了現行。瞬間功夫，“貓兒”頓覺如墜萬劫不復深淵。恰在此時，“葯耗子”自天而降。只見他與“警察”一番嘀咕后，“貓兒”終又回到了人間。“葯耗子”為“貓兒”設宴壓驚，“貓兒”在酒後半清醒狀態中問“葯耗子”需不需要他幫什麼忙。“葯耗子”信誓旦旦地說什麼他絕非投桃報李之人，只是看“姐夫”人品、學識俱佳，敬重還不來及，可不敢給“姐夫”添煩。“貓兒”連稱現在而今眼目下難得還有如此超凡脫俗之人，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又隔了一陣子，“葯耗子”約“姐夫”喝茶。茶過三巡，“葯耗子”說他都未想到還真有點事想麻煩“姐夫”，他有一個舅舅研發了一種治高血壓的新葯，有關檢測報告、試驗數據、專家評估等資料齊全，欲叫“姐夫”搞個批文。舅舅還有點小意思，請“姐夫”務必笑納。話畢，一張銀行卡便到了“貓兒”手中。“貓兒”說，這還不簡單，我給你批個吉祥號准字198，明天你拿到我辦公室來蓋個紅疤疤就OK。

　　不久，“葯耗子”拎了一袋包裝精良的“降壓寶”來到“貓兒”家中，說為了讓“姐夫”一百個放心，今天特將新葯樣品送一盒來請“姐夫”檢驗。待“葯耗子”走後，“貓兒”見包裝盒下壓有一張銀行卡，也就不客氣笑納了。

　　一天，“貓兒”夫人忽覺頭痛欲裂，她知道自個高血壓又犯了，便將前一陣子人家送的“降壓寶”拆開服下幾顆。興許是心理療效的作用，自覺服用后癥狀減輕，便也未在意什麼。那知到了晚上，夫人突然倒在地上人事不省，被120送到醫院后，大夫檢查后說是腦溢血，只是延緩了就醫時間，錯過了最佳搶救機會，已回天無力了。

　　“貓兒”弟弟到哥哥家中取嫂子照片欲製作遺象，見到了拆封的“降壓寶”，他似乎明白了延緩就醫時間的真正原因，便不動聲色地將葯送到有關部門檢測，得出的結論是該葯系澱粉製成，純屬假藥。弟弟將此事告訴哥哥還說送“降壓寶”者是“葯耗子”，“貓兒”一下便癱了，只見他喃喃地說，老子這隻“貓兒”終不敵“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