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坷人生（九十五）

　　坎坷人生

　　——正方形性格和真實八十一難

　　陳宣章

　　一八八、打翻在地

　　2000年3月8日，病人俞梅*因乳腺腫物住院手術。她丈夫楊惠*是天山中醫醫院對面的工商銀行職員。天山中醫醫院發工資就是通過這家工商銀行打在職工的銀行存摺上。她丈夫通過天山中醫醫院工會主席聯繫在本院手術。

　　手中冰凍切片報告：“送檢組織一塊，無明顯包膜。切面質地中等，實質性，有壞死區。病灶呈放射狀。診斷：（左乳腺）浸潤性導管癌。”當天我就把冰凍切片送到85醫院病理科給嚴相*主任會診證實並決定作免疫組化測定。因為天山中醫醫院條件差，免疫組化測定都請85醫院病理科進行。每例在免疫組化測定前，嚴相*主任常規進行冰凍切片會診確定是乳腺癌，再辦收費手續。3月10日俞梅*的石蠟切片報告后，我把蠟塊送去，嚴相*主任根據免疫組化測定對癌細胞分化程度（即惡性程度）與預後作書面正式報告：分化差，預后不良。

　　過了一段時間，病人受某醫生挑唆，鬧起醫療糾紛。俞梅*來借切片那天，醫院停電，基本都不上班。我因為科內有工作需要處理，一早就到醫院，處理完后準備坐公交車回家。俞梅*來借切片，科室無人，她也準備坐公交車回家。她在公交車站遇到我，認出我，說起借切片之事，我就馬上陪她回醫院借切片給她。

　　腫瘤醫院6月28日收到會診，卻在8月18日朱雄*發了一張否定癌的報告：“（左乳）硬化性腺病。小區導管上皮細胞非典型增生。部分區域有假性浸潤。冰凍切片與浸潤性導管癌難以區別。免疫17667。AE1/AE3+，大部分MSA+，SMA+，S-100-，個別PCNA+，Ki-67+”。8月29日瑞金醫院病理科楊*會診報告：“左乳”硬化性乳腺病，伴部分導管上皮增生。

　　乳腺癌常用的免疫組化項目ER，PR，PS2，c-erbB-2，p53，nm23，MDR，VEGF均沒有做。“採用Ki－67與PCNA免疫組化分析，均顯示有增殖證據，提示這些腫瘤病人更容易進展。高Ki－67及PCNA標記指數的病人無病生存率及總生存率明顯下降。”這是常識。

　　“非典型增生”往常用於宮頸癌與胃癌研究，正規用詞“異型增生”，通常分為3級：Ⅰ級為癌前病變；Ⅱ級為癌疑；Ⅲ級為癌變。張蔭昌教授統計：專家之間的診斷差異常常達到2級甚至2級以上，而且專家之間的診斷差異發生率竟達60%。。甲診斷“異型增生Ⅰ級”，乙診斷“異型增生Ⅲ級”，這是經常遇到的。在乳腺導管上皮細胞上很少用“非典型增生”一詞。只要“導管上皮細胞增生並有中央壞死”就肯定是“導管癌”。上皮細胞突破基底膜，就是“浸潤性導管癌”。現在，間質中可見散在上皮細胞，很明顯是有浸潤。“個別細胞”Ki－67及PCNA標記陽性，均顯示有增殖證據，病人無病生存率及總生存率明顯下降。用“非典型增生”含糊地利用異型增生的“診斷差異”否定癌的診斷，本身就是“搗糨糊”。

　　1992年2月28日上海市衛生局成立“上海市疑難病理會診中心”，專家組成員“每例會診收費100元，其中凡需作特殊染色及免疫酶標按衛生局及醫學會規定收費。”（後來改為每例會診收費200元）腫瘤醫院只有張仁元、王懿齡、沈銘昌別人屬於專家組成員。於是1993年2月腫瘤醫院病理科會診組發出通知：“每例病理會診收費：標本120元，蠟塊100元，切片80元。會診病例如需作特殊染色、免疫酶標及電鏡檢查則另按規定收費。”“如您單位需建立長期協作關係，我會診組可以顧問名義，隨時接受會診，每年酌情收顧問費1000元。”更妙的是“所收會診費的10%作為協作交流費直接反饋給申請者。”也就是說：哪個病理醫生申請會診，可以拿10%“回扣”。

　　不僅如此，在醫院黨委書記朱雄*的領導下，腫瘤醫院一切向錢看。臨床醫生對會診病人家屬說：“這種醫院怎麼會看腫瘤疾病？我們是腫瘤醫院，為什麼不到這裡來看病？”試想：全上海及外來的腫瘤病人都到腫瘤醫院看病，會是什麼結果？不說其他醫院都“餓死”，病人因為等床位，死在住院以前。

　　至於瑞金醫院那位楊*，為了給嫂子霍志*報仇，恨不得咬死我。

　　醫療糾紛發生后，醫院醫療事故鑒定會議討論結論：“不屬於醫療事故”，並由醫院領導正式與我談話，告訴我此結論。

　　然而風雲突變，在某些人的指使下，病人及家屬到區衛生局告狀。醫管科科長陳德*說：“這個事我管不了，由張副局長管。”張*說：“你們要鬧大，要讓賠償金額創長寧區的新高。”以前區衛生系統最高賠償20萬，這次由區衛生局決定為21萬。而且，有人竟把俞梅*病歷中85醫院嚴相*主任的免疫組化測定報告撕掉了。這可以去85醫院查歷史登記簿證實。

　　在這種情況下，天山中醫醫院“奉上級指示”武斷作出對我的處分。支部書記袁芝*找我談話，叫我以共產黨員的標準服從組織決定：“陳宣章同志因工作失誤，造成醫院重大損失，根據醫院獎懲條例等有關規定，經醫院黨政領導研究決定，對陳宣章同志作如下處理：1。由副主任醫師低聘為主治醫師二年。2。承擔醫療糾紛賠償費5%（1。05萬元整）。3。在全院進行通報批評。”這是2001年2月24日《天山中醫（2001）8號》文件。

　　2001年3月1日我“內退”不再上班，並且因此當年增長工資被取消。而副院長龔錫*找我，要我去外地工作，被我拒絕。

　　一八九、再踏上一隻腳

　　俞梅*停止繼續治療后，淋巴結腫大在華山醫院切除作病理，報告：“不好”（但不知具體書面報告）。於是2002年春節初二清晨，俞梅*打電話到我家：“陳主任，對不起。我淋巴結髮生了癌轉移。”

　　我知道，俞梅*只是被人利用來打擊我，沒有俞梅*，就會有張梅*、李梅*，他們是鐵定要整我的。我不怪她，我一聲不吭地掛了電話。

　　我在403醫院時就研究病理心理學，曾經參加遼寧省衛生廳組織編寫《醫學心理學》的“病理心理學”、“醫生診斷心理學”、“護理心理學”三章。後來該書是不是出版，是不是有人把我的三章變成別人的文章，我就不清楚了。

　　俞梅*有一點明顯的病理心理：她長得較黑不漂亮，她丈夫楊惠*英俊白皙。現在一側乳腺根治，心理上很不平衡，總是希望自己不是癌症。

　　一般病人作病理后的心理反應：Ⅰ型：診斷不是癌症時，唯恐醫生誤診而使治療時機喪失；Ⅱ型：診斷是癌症時，唯恐醫生誤診而使治療過度，自己處於喪失工作、正常生活的狀態。403醫院的林秀*就是嚴重的Ⅱ型病理心理。

　　對於乳腺癌手術方案，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美國就報道：根治手術、單純乳腺切除的五年生產率、十年生產率沒有顯著差異。可是中國醫學界至今採用根治手術。這對女病人是個極大的心理壓力。

　　但是，客觀事實不以病理心理為轉移。俞梅*在腫瘤醫院會診前作了化療。後來她專程去85醫院找嚴相*主任詢問，答覆是：“你肯定是癌，我記得清清楚楚。我的免疫組化報告是正確的，有據可查的。”嚴相*主任又推測：腫瘤醫院的會診報告可能是因為後來的石蠟切片把有癌的部分修蠟塊時修掉了。但是，1。冰凍切片肯定是癌，而且有浸潤。2。免疫組化測定雌激素受體、孕激素受體都不好，預后不良。

　　我在俞梅*電話後向天山中醫醫院提出平反，醫院醫務科科長徐鳳*找我正式答覆：“俞梅*還活着。這是仙霞路第二幼兒園園長的證明。”我問：“即使他還活着，為什麼淋巴結髮生癌轉移？”這位醫務科科長的回答：“這是後來發生的乳腺癌，與原來的病變無關。”我說：“病人左側所有乳腺、胸大肌、胸小肌都已經切除，怎麼會發生乳腺癌呢？”醫務科科長啞口無言。這位醫務科科長什麼都不懂，只會“執行上級指示”。後來提升到北新涇地段醫院任副院長了。

　　俞梅*又到腫瘤醫院就診，醫生也不要她把華山醫院淋巴結切片借來會診，就另找一個淋巴結作穿刺塗片，報告說“沒有問題。”一個已經切除的淋巴結“惡性”，用另一個淋巴結穿刺塗片作“否定”結論，這也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居住的新涇六村黨總支書記楊惠*告訴我：“我知道，天山醫院把你整得很慘。那一年天山中醫醫院派保衛科一個姓許的人來六村調查你在社區的表現。我實事求是地告訴他：陳宣章同志在社區表現非常好，1999年被選為上海市長寧區北新涇街道先進在職黨員，1500多名在職黨員僅選5名。2000年獲得上海市長寧區計劃生育協會優秀志願者稱號。2001年獲得上海市計劃生育協會優秀志願者稱號。”姓許的那個人就灰溜溜地走了。

　　楊總支書記現在已退休，她與天山中醫醫院很熟。她問我：“聽說俞梅*已去世，你為什麼不鬧平反？”我說：“只有真正的共產黨員才會知錯改錯。現在當權的人是製造錯誤的人，只會堅持錯誤，我申訴了兩次，毫無結果。我就是要看看這些人將來是什麼下場？”

　　我最近獲知，俞梅*還存活，並與她通了電話。我的分析：1。她的手術時機很早，腫瘤很小。2。她的乳房很大，根治手術範圍大。3。手術后馬上化療。雖然後來中斷過，但是在諮詢85醫院嚴主任后一直治療。4。切緣與腋窩淋巴結、胸骨旁淋巴結都陰性。但是我不能完全樂觀，因為紡一醫院就有先例：手術后一直健在，10年後肺轉移。

　　在我被整不久，醫院黨支部書記袁芝*患“子宮內膜腺癌”；2006年副院長龔錫*去世；貪院長倪克*退休。四個院領導只剩一個想當院長未如意的張副院長還在任。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