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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坷人生(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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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坷人生(五十) 標籤:人生不設限

  坎坷人生

  ——正方形性格和真實八十一難

  陳宣章

  九十八、開頭難

  一個病理醫生“紅杏出牆”,在智力玩具領域中創造了輝煌。為什麼呢?本職工作中精力有餘。我們言歸正傳,談醫院工作吧。1979年我進修結束創建病理科,獨自一個人開始“營業”。

  俗話說:“凡事開頭難。”一年進修就要“征服”臨床醫生們,就要靠實例。

  1。一個病人右腳外踝皮膚腫瘤,直徑7厘米,菜花狀。我的病理報告:鱗狀細胞癌。張崇*副院長來檢驗,我對答如流,並在顯微鏡下一一指點。他妻子是大連市某醫院病理醫師,所以他懂得許多病理知識。他認可了,給病人作了截肢手術。

  2。本院護士徐良*乳腺腫物直徑1厘米。手術前她找我要求作手術中冰凍切片診斷,我告訴她:“應該由手術醫生開申請單。”第二天上班我準備好機器就等着,可是一直不來標本,就打電話到手術室,回答:“手術早就結束,良性。”我到手術室取標本,反正機器開着,就立即作冰凍切片,診斷:乳腺癌。張崇*副院長接到報告根本不相信。我立即騎自行車去大連衛校請陳培*教授會診,結果相同。這件事在403醫院引起轟動。這是醫院職工中第一個癌症病人,第一個由本院病理確診的癌症病人,第一個否定外科醫生診斷的癌症病人。

  從此,“手術標本、離體組織一律作病理檢查”成了醫院一條不變的規則。1984年10月,我被任命為病理科副主任。這時,我僅是一個住院醫師。我是醫院最年輕的科主任,離改行僅五年。

  3。自從病理科開張,我發現許多罕見病例,常常以外科醫生為第一作者、我為第二作者發表個案報告,例如:動脈中膜鈣化症併發雙足壞疽、空腸系膜黃色肉芽腫、雷芮氏淋巴瘤、胃十二指腸五重潰瘍等等。

  1978年3月,全國科學技術大會在北京隆重舉行。這是一次久違的盛會。隨着鄧小平同志“科學技術是生產力”(後來他又進一步指出,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等著名論斷的提出,被長期扭曲的“科學技術”終於回歸本來面目,科技工作的正確指導思想最終得以確立。經歷長期的冰天雪地,“科學”終於迎來了久違的春天。各級機構的科學技術委員會也如雨後春筍紛紛建立。403醫院也成立醫學科學技術委員會,我被指定為委員。

  我的診斷威望基本在醫院確立。醫院又為病理科先後增加了技術員和醫生。技術員田德*是遼寧人,中專畢業;醫生張愛*初中文化,護訓隊畢業,是高幹子女,父親是大連市紀委書記,母親是大連外國語學院黨委書記。

  周政委原先派的技術員宋志*我沒有接受。她是周政委老戰友的女兒此人坐不住,不適合這項工作。她先當圖書室管理員,後來調政治處當幹事。她是舞迷,竟提出“消滅舞盲”的口號,還利用下午業務學習普及跳舞。我就是不學,對她說:“除非你把我從地球上消滅,我也不學跳舞。”當時,醫院撲克成風,逢年過節就搞全院比賽,先各科內比賽選拔,再搞淘汰賽評出冠亞軍。比賽撲克也用下午業務學習時間。我從不參加打撲克,也不許妻子參加。

  小田是一心入黨,整天拍馬溜須,上班溜溜達達、下象棋、打撲克,從不看書學習,不愛業務。張醫生基礎太差,我就請示醫院送她去南京海軍軍醫學校學習拿文憑。

  1982年7月1日開始第三次全國人口普查。醫院從各科抽人,外科教導員周智*不與我商量,直接和小田協商,派小田去普查人口,答應回來給他立三等功。整個外科支部人浮於事,他們就這樣幹了。我一個人卻要做三個人的事。普查人口結束,我到醫院院部堅決反對給小田立三等功,結果降為“軍旗下照相”獎勵,還在大連日報刊登。他已經有對象,是大連商場化妝品售貨員。

  張醫生兒子很小,去南京學習三年,就對我一肚子不滿。她是黨員,在支部討論我入黨時從來就是一言不發。

  政治處夏康*主任為我入黨竭力活動,始終沒有結果。1985年春節,夏主任把外科支部反對我入黨的男醫生請到家中赴宴,把我也叫去。八個人喝了七瓶白酒,五個人喝醉嘔吐。而我並沒有為了入黨放棄病理診斷的獨立性、科學性、嚴肅性。我還覺得:用這種方法入黨簡直可笑。我這個人就是這樣:人家為我操心,我還不領情。我就不相信,單憑政治信仰和努力工作就入不了黨。

  九十九、文化教員

  1978年的全國科學技術大會,在中國歷史上的意義偉大。它宣告“突出政治”的年代永遠結束,無止休的政治運動到此為止。人們真正把精力放在四個現代化建設上。醫院奉上級指示開展文化學習,發下來許多高中文化課本,凡是初中以下文化的工作人員都要參加。

  誰來當教員呢?醫院領導指定我教數理化和英語,穆濟*醫生教語文。以前每天下午的政治學習改為文化學習,地點借海軍政幹校梯形教室。動員大會上領導講話后,要我發言。我當場在黑板上出了一道數學題:1/2+1/3=?結果答案五花八門,有2/5、1/5、1/6等等,竟然沒有一個人答對。

  毛澤東說過:“沒有文化的軍隊是愚蠢的軍隊,而愚蠢的軍隊是不能戰勝敵人的。”在十年文革中,人們在“書讀得越多就越蠢”的壓力下不敢看文化書,即使看業務技術書,也要冒被戴“白專”帽子的風險。就是這種沒有文化的氛圍,林*、四人幫才能猖狂販賣他們的謬論,尤其是“衛星上天,紅旗落地”一說,流毒深遠。還有就是:知識分子的世界觀一律是“資產階級”的,永遠要接受再教育,永遠要接受勞動改造。那時候,沒有文化光榮,有文憑學歷反而低人一等。但是,文化學習沒有上班幹活輕鬆。那些只有小學、初中文化的人跟不上,怎麼講就是不會。還有的人小學、初中正是文革時期,文憑也是空有其名。課程是上級定的,於是一批批人自動退出文化學習,包括那些“老革命”。像傅廣*之類的半文盲,一上文化課就洋相百出,他們用“工作忙”為理由的退出,起到了“帶動一大批”的作用。而醫院領導則是不聞不問,聽之任之。

  當然,這種文化學習屬於“補習”性質,沒有實驗,沒有教具,只有黑板與粉筆。學生沒有壓力,教員卻壓力很重。既要備課講課、布置作業、批改作業,還要鼓勵他們堅持學習。那些幹部子女中年輕的,學習勁頭還可以,已經當媽媽的早就打退堂鼓了。

  學習文化是需要努力、毅力、信心、恆心的。有一個護士王*出類拔萃,不需要別人督促,刻苦學習,連聽報告時還偷着學習英語。她有數學難題就找我輔導。

  文化學習結束,參加旅順基地的考試,還是有不少人拿到了高中畢業證書。我的任務也就宣告完成。雖然沒有功勞,我總算堅持到底沒有中途退場。我真正體會到:教書比讀書難得多。就拿我妻子來說,怎麼教就是不會。她就是中途退場的“逃兵”。我還體會到:讀書比上班難得多。護士、在編職工上班根本不要這些文化課知識。

  那位王*護士後來參加高考,大學畢業又考研究生,最後成為中國科學院大連化學物理研究所博士。這是靠真本領取得的。相反,文革中的許多工農兵大學生,進校不用文化,靠的是“推薦”;在校是“管理大學”,對教師進行再教育;畢業不用考試,張鐵生不但“砸爛”了入學考試,連畢業考試也一起“砸爛”了;分配不用操心,有統一分配的,有後門安排的。

  403醫院就有這麼一位趙*醫生,她的單名與王*博士相同。她從旅順調到403醫院,門都不用進,拿了403醫院的工農兵大學生名額去上大學,畢業回醫院當醫生。她寫的病歷上,病人瞳孔直徑4厘米。這比乒乓球還大,成了醫院內的大笑話。

  文化教員的過程,對我來說卻是一個轉折。我不但重新愛上數學,在智力玩具領域中創造了輝煌,還在病理研究中引進數學,獨創了模糊計量病理診斷學的新分支。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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