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頂上的青蔥歲月（三）

　　（三）自已的路，自已走

　　沙塵席捲了整個天空，此時的天空只有黃色，那是塵土的顏色。單車的歲月在風沙中堅難前行，像一棵無依的小樹，在風中搖擺。塵土和着淚水在臉上留下道道溝壑，眼前風沙不知何時會停止，我的人生是不是也在風沙飛揚，為何也不見久違的陽光。

　　路，已走了無數次，跌倒在路上，是風沙的原因，也因不知何時出現的淺坑。坐在路旁的草地，一朵野花在風沙中匍匐着身子，也許，這是它早開的悲哀，沒人注意它獨放異彩，卻要早早承受風沙的侵害。撿過幾塊硬結的泥土，擋在野花周圍，這樣，它會安穩的渡過這場風沙吧。

　　風沙不會照顧人的心情而停止，沒有力氣再站起來，就這樣埋首在雙膝，跌破的褲腿，擦去了流下的眼淚。終於走向了外面的世界，卻不想，會如此的艱難，野花遇風，不會逆風而去，順從過後才會繼續生長。我要怎樣才能實現心中的夢想，風來，哪方才是迎面的方向。

　　想着今天經歷的一切，不知我到過的算不算外面的世界，在那裡，沒有文字描述的精彩，雀躍的心卻沒有異常的跳動，因為，讀不懂茶水氤氳後面冷漠的表情。乾淨的水泥路，踏不到泥土的柔軟，讓人只想逃離，逃離回我的屋頂。

　　塵土飛揚中，有路人相繼經過，看到跌倒路邊的我，沒有人回首。想起父親說的話：自已的路，還要自已走。走出那間辦公室，已經知道，我的路在哪，它不在這裡，那裡不是我要去的世界。

　　一路推着單車走回家，父親坐在炕桌前，等着我的歸來，母親急急走過來問怎麼樣。本想，路上已流夠了眼淚，不想還是沒出息的掉淚了。眼淚中，只有沉默。

　　風沙已漸漸停止，順着梯子，上了屋頂，上面落了厚厚一層塵土，那間小窩窩也被風吹倒了一半，埋了寶貝盒子。重新碼好小窩，靠在那裡，手裡多了一張經年的信箋，那是遠去的歲月美好情感，此時，卻讀不出一個字，不知是淚眼模糊了字跡，還是它已被歲月的風雨侵蝕。一陣旋風從頭頂劃過，信箋隨風而去，空落落的心，再也憶不起裡面點滴的笑容。

　　好友說，她好想在一起瘋跑的日子，現在，每天在高高的車間里，真的很寂寞。大笑過後，陷入了無盡的沉默。她已經通過人生的十字路口，雖然無奈，卻也能找到人生的價值。我呢，抓在手中的一把泥土，讓種子在春天發芽，秋天走向收穫，我的春天在哪裡，我的收穫在何方。頭頂，風中的白楊從沒停止嘩嘩的聲響，像是在昭示着答案，又像是在為我還沒揚帆就將沒落的青春高唱着輓歌。

　　歲月，成了真正的灰色，連陽光都不見五彩絲線，我，如幽靈般在地上房頂穿梭，看螞蟻在日頭下發動戰爭，看未滿月的小花狗將老黃牛當成媽媽，平日里，這些無聊的事斷不會去關注的，此時，看着小花狗叭嗒地吃着牛的奶，心裡，竟然多了一縷溫馨。

　　夜來了，卻異常難熬，看着窗外的星星發獃，耳邊響着外公重重的鼾聲，夜，怎麼會如此漫長，摸摸枕邊洗得發白的牛仔褲，明天，還如今天這樣輪迴？

　　想起父親說的話：自已的路，自已走。回望跌跌撞撞的人生，原來，根本沒有找到屬於自已的路，沒有經歷一處值得回味的風景，想想自認為美好的瞬間，都不如在老黃牛身後吆喝的時光，那麼讓人踏實，那麼清晰的映在歲月的帷幕。

　　是與過去做決別的時候了，隨風逝去的青澀，就讓它繼續模糊着記憶，直到再也憶不起。終於，鼓起勇氣背上行囊，隨遠去的客車踏上了一條未知的路，卻充滿着希望，一直這樣認為，也一直記着父親說的話：自已的路，自已走。

　　再見，過去，再見，屋頂上的時光，夢裡，我還會回到這裡，哪怕依舊跌落無底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