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朗撈塌坎，第一分卷傳說、傳聞11，三

　　三，破老棉絮捉偷牛賊

　　這年伏天里，大陰沙怪事不斷：啥人家細佬到水洞里摸蟹，不小心被悶殺；啥人家老牛發狂，觸傷了主人，逃到大汪海潭裡不出來，讓保長命令保丁開槍打殺。殺出來的牛血不僅是黑，牛心也是黑，保長命令牛肉不能吃，全埋在亂葬崗。幾隻野狗偷吃死牛肉，全死在亂葬崗，為此保長命令家家人家不許吃生水；啥人家老公公不入調，夜裡趁媳婦在場頭條台上乘風涼困着后做下作手腳，讓家裡養的大黃狗發現，啊嗚一口咬傷了屁股，結果讓他老娘子和媳婦壓在陰溝洞里打得討饒；

　　啥人將沙朗桃子販到無錫去賣，老本也輸光。沙朗有句俗話，叫“蘇州強盜、無錫賊，常州屁股墨赤黑”。這句俗話不是罵人，而是說，蘇州的桃子便宜，但販到無錫，還是要蝕本，因為無錫的挑子還要便宜，但無錫的挑子的賣相，還不及常州的挑子，常州挑子熟透子既不爛，挑子的尖頭，還紅得發赤黑；

　　啥人家大套網，網着一條大魚，不僅有四隻腳，還會象小人哭；在大汪海潭裡一早豎白漆板子捉棍子魚的“白板子關興”，騰里騰空在蘆頭腳跟，撈到十多塊破老棉絮，結果和彈棉花匠才狗一人分一半，各人還好彈一厚一薄二條棉花胎……

　　更怪的是，方圓十里，沒幾天就失蹤了廿多頭老牛。

　　弄丟了牛的人帶着供品全擁到“暇齋關根”家來求“夜壺仙人”相幫尋牛，“暇齋關根”一上來不讓大家上供，而是先問清各家丟失老牛經過細節，大家一口咬定：“你篤說說看，牛見生人總要叫兩聲哇？走路總歸有腳印哇？那能一點聲響沒得，痕迹全無？”

　　“暇齋關根”忙對弄丟老牛人說：“各位鄉黨，大叔、大伯、阿哥，先聽我說兩聲，我關根靠祖朗積陰德，傳下來幫家的“夜壺仙人”，他不僅做爛泥郎中，替人看毛病，也替人關夢、算命、測字、排八字，合鴛鴦，看風水做陰陽先生，但他反覆告訴我，不能幫人促賊趕強盜，這要為家裡人帶來殺身大禍的。所以請各位回吧，還是去報官，求保長妥當。”

　　第二天，“暇齋關根”就借上江南看望娘舅為由，一連出去了3天。他一回家一看，家裡象開廟會一樣，方圓十里內的四個保長，各自帶了保丁和自家管轄的弄丟老牛的人家，全拿了供品，在客堂間，場頭上擺了滿滿的靠十桌供品，到處點了香燭、紙錢，在拜祭夜壺。

　　看“暇齋關根”到家，幾個保長一擁而上爭着說：“關根，那能我俚如此誠意拜祭“夜壺仙人”，我俚對着夜壺口，聽來聽去，他且一點音響也沒有？”

　　“暇齋關根”哈哈一笑說：“要念過咒語，他才能困醒做事，你篤自然聽不到。”四個保長忙對“暇齋關根”打恭作揖說好話，隨便那行要幫幫忙，替大家求求“夜壺仙人”。

　　這3天里，自家埭朗也丟失四條老牛，四戶都是老佃農，老牛是他一家們的性命，沒有牛，眼看稻田裡上不了水，更不要說接下來的秋收秋種，他們也走到關根面前流着眼淚鼻涕求。“暇齋關根”長嘆一聲：“罷了！罷了！我就冒殺頭滅家的風險，為保長，為大家求上一求！”

　　“暇齋關根”茶也沒有吃一口，忙換好行頭，恭敬對夜壺拜了三拜，拿起夜壺貼在耳邊，嘰里咕嚕好說了一息，顯得有點吃驚，有點嚇勢勢，有點神秘希希，抱着夜壺就進了他的書房。眾人也只好獃愣在場頭上不聲不響，靜看下文。不一會老書童出來，神秘希希的對四個保長招了招手，四個保長就跟老書童進了書房。

　　“暇齋關根”1副莫明其妙的腔氣對4個興沖沖的保長說：“各位老爺，神仙說，要尋到偷牛賊，尋到牛亢勒啥場化，只要先尋到彈棉花匠才狗。再問他，他就不響了。我想，才狗一個老實巴吉的手藝人，那能有本事偷硬能多的牛？他那能有本事將硬多牛亢起來？”

　　1個保長1拍大腿說：“有門道！你篤大家不是也聽說，勒大汪海潭裡捉棍子魚的‘白板子關興’，撈到十多塊破老棉絮，和彈棉花匠才狗1人1半，各人還好分2條棉花胎的事？”

　　1個保長不等前一個保長說完，就搶着說：“賊骨頭門檻真精，肯定用棉花胎包了牛腳，不留一點足跡聲音！”

　　1個保長說：“葛末家裡狗子搭老牛那能一點沒發聲？門軸頭總要支架兩聲哇？”

　　1個保長說：“這有何難？幾根肉骨頭就好哄倒狗子，弄鹽拌好料讓牛吃，牛還來不及舔吃咬嚼，自然不發聲，要門軸頭不響，滴幾滴菜油不就來事哉？”

　　經這一分析，4個保長就一面轉身一面說：“得趕快去將才狗抓來問話！”

　　“暇齋關根”一擺手說：“四位老爺，少安毋燥，先讓我說一句，我倒認為可以不去驚動才狗了，得先差人偷偷摸摸將關興喊出來，問清爽他勒啥場花撈到破老棉絮的，然後再派人進蘆葦窩裡偵探，弄清賊和牛在啥場化，再動手不遲。”

　　1個保長說：““暇齋關根”言之有理，我帶手下人去偵查，1落實好，就叫人送信出來，你篤帶手下候勒等我，趁天亮快，衝進去捉住！”

　　“暇齋關根”又說：“這計謀，只好你篤4人曉得，千萬不可漏出去，今夜1定得搞宕，否則賊骨頭將牛運走，就無法再尋了！”

　　4個保長對“暇齋關根”一抱拳，說：“理會得！”

　　自然，第2天上半天，8個偷牛賊被押送江陰，8人中竟有4人是大家認得的當地不務正業的地痞流氓，另4人是江北過來的人，他們裡外勾結，正所謂家賊難防！所有牛也全回了家。

　　原來，“暇齋關根”看到弄丟牛的人家，一大半是老佃農和有幾畝田的小自耕農，牛是他們一家門的性命，一半家當，看他們六神無主，痛哭流淚的樣子，他動了心思。他嘴裡說不幫忙，實骨子裡已打好主意。他滿着家裡人，借去江南看望舅舅，在土地廟裡貼上鬍子，裝扮成一個駝背老告花子，在彈棉花匠才狗門口討水吃時，七扯八拉，套出了白扳子關興撈破老棉絮的地方，趁夜偷進大汪海潭，進了蘆頭窩，查看到偷牛賊藏身之地，看到了老牛，還聽到正大吃大喝的賊講，再弄二夜就出松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