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公望真的來嵊遊歷過嗎？

　　——由黃公望名作《剡溪訪戴圖》引發的歷史遐想

　　6月1日至9月5日在台北故宮舉行“山水合璧——黃公望與《富春山居圖》特展”中，與《剩山圖》一同赴台的，還有從大陸各個博物館精選的其他11件和黃公望相關的書畫。這其中有雲南省博物館珍藏、與我們嵊州有着深厚歷史淵源的《剡溪訪戴圖》。

　　黃公望創作了“乘興而來，興盡而返”的《剡溪訪戴圖》，那麼，他真的來嵊遊歷過？

　　從現有的史料來看，雖然尚未找到可以佐證黃公望曾經來嵊遊歷的相關資料，且《剡溪訪戴圖》右上角題“至正九年士賢畫二十五日題。大痴道人時年八十有一”，鈐“黃子久氏”印一方。從題款上看，此時黃公望已八十一歲高齡，顯然當年已沒有這樣的體力長途跋涉來剡現場採風或創作了。但是，是否可以進行這樣大膽的推測：早年時，黃公望因愛慕剡中山水，或單獨或邀幾摯友過錢塘沿剡溪溯流而上（當然也有可能從陸路而來），飲酒作詩，談書論畫，飽覽剡中山水，從而為其晚年創作《剡溪訪戴圖》奠定了基礎。當然，之所以作出這樣的推想，主要基於以下三點：

　　■從兩地地域和交通條件來看

　　黃公望（1269～1354），中國元代畫家，書法家，元四家之一，平江常熟（今江蘇常熟）人氏。據史料記載，元代時，平江常熟和會稽嵊縣同屬江浙行省（至元十三年元滅南宋，置江淮行省於揚州，統兩淮、兩浙地，又稱淮東行省、揚州行省。二十一年，徙省治於杭州，稱江浙行省。二十三年，還治揚州，復稱江淮行省。二十六年，再次徙治杭州。二十八年，以江北州縣隸河南行省，改稱江浙行省。大德三年（1299），罷福建行省，以其地屬江浙行省。轄境包括今江蘇南部，浙江、福建二省及江西部分地區）。另據《嵊州交通志》載：“嵊州自古為浙中交通樞紐，漢時已有古道通會稽，南北朝時，謝靈運開闢了由始寧經天姥山至臨海的古道，唐代連接這兩條道路拓寬為越州至台州的驛道，全長460里，曾有300餘位詩人沿此道和剡溪入剡，為今人譽為“唐詩之路”中的一段；同時，自晉代起，嵊州縣城就可乘船沿剡溪到三界入曹娥江，北行至會稽再經蕭紹內河直通錢塘江。”兩地屬同一行省，加之當時交通運輸條件的不斷改善，這為黃公望出行來嵊遊歷提供了便利和可能。

　　■從繪畫內容和創作主張來看

　　黃公望的作品注重師法造化，《剡溪訪戴圖》所描繪的景物與史書記載的古剡溪九曲勝景之一的艇湖景點十分吻合。假如說，《剡溪訪戴圖》是黃公望根據故事和傳說所畫的，但是在《世說新語》中王子猷雪夜訪戴的故事十分簡潔，並沒有過多的景物描寫（原文如下：王子猷居山陰，夜大雪，眠覺，開室，命酌酒，四望皎然。因起仿徨，詠左思《招隱詩》，忽憶戴安道。時戴在剡，即便夜乘小船就之。經宿方至，造門不前而返。人問其故，王曰：“吾本乘興而行，興盡而返，何必見戴？”），因此，故事中所提供的信息根本起不到較大的提示作用。又假如，此畫是黃公望根據友人提供的情景進行虛構創作（或是根據前人的畫作重新創作的），那麼這又與他一貫提倡的“見到好山好水就隨時寫生，不被動繪畫創作”的創作主張是不相符的。

　　■從文人雅士的品格習性來看

　　文人雅士素有追尋歷代先人遺迹和遊山玩水的個性，嵊州早在秦漢時就建縣稱剡，境內山水秀美、人文豐富，自古以來就聞名遐邇，因此吸引了眾多的文人墨客、賢士名流入剡攬勝。“書聖”王羲之、“雕聖”戴逵等人愛慕剡中山水在嵊隱居並終老剡地；李白、杜甫、陸遊等詩人多次來嵊遊歷，留下了不少詠剡的佳作絕句，如唐朝大詩人李白曾為此寫下了“東南山水越為最，越地風光剡領先”的讚美詩篇。據史料記載，黃公望大約在45歲左右時，在一個叫做張閭的官僚手下做過椽吏，后因張閭犯了官司，黃公望遭誣陷，蒙冤入獄。出獄后，不再問政事，遂放浪形骸，遊走於江湖，一度曾以賣卜為生，后參加了主張儒、釋、道三教合一的全真教，更加看破紅塵。由於長期浪跡山川，開始對江河山川發生了興趣，為領略山川的情韻，史書上就有他常攜帶紙筆描繪虞山、三泖、九峰、富春江等地自然勝景的記載。因此，嵊州的靈山秀水、眾多的訪剡遺迹、豐富的人文典故，特別是其與戴逵相近的魏晉風骨和藝術才華，是促使其來嵊遊歷的重要因素之一。

　　當然，黃公望是否真的來嵊遊歷過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黃公望的《剡溪訪戴圖》為我們嵊州留存下了精彩的歷史篇章。通過品鑒《剡溪訪戴圖》，我們彷彿穿越了歷史時空，600多年以前文人雅士心中的剡中山水人物畫卷慢慢在我們眼前展現開來……（軒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