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老家的梨子
手機:M版 分類:經典散文 編輯:pp958
很小的時候,我家老屋前就有7棵高大的梨樹。開花的時候,白色的梨花壓滿枝頭,一簇簇,一團團,朵朵競相開放。風吹過,搖曳生姿,間或隨風飄蕩,一地的芳香。可是這番美景卻不是我最喜歡的,我喜歡並所期盼的,是它的果實,渴望着它早早的掛滿枝頭,彷彿望眼欲穿。
??每到9月,我就會想念我老家的梨子。
??家鄉是肥東的小鎮梁園,9月一到我家老屋前的7棵老梨樹便是梨香飄曳了,逢到2749梁園逢集的前一天黃昏,我們兄妹五個就會把熟了的梨子打下放在籮筐里,通常可以打上兩籮筐,大約有100多斤重,待第二天趕集的日子去梁園鎮上賣。小時家裡特窮,這賣梨子的錢就是我們兄妹幾個交學費的唯一來源。很小就和爺爺,父親到梁園鎮上賣梨,記得最後一次在梁園鎮上賣梨是1989年的初秋,那年我已經在合肥上學了,一天,我從合肥回老家,正遇梁園趕集的日子,我知道爺爺和父親肯定在集上賣梨子。從鎮上下車便直接去了我家賣梨子的老地方南大街。那天陽光很緊。趕集的人很多,我急步走到我家賣梨子的地方,果然爺爺正在稱梨,父親正在削梨並沒有發現我在身邊。父親邊削梨邊誇耀着自家的梨子又大又甜。我看着我家的梨子在籮筐里個個是橙黃色的梨皮晶瑩透亮的,裡面的果肉依稀可見,彷彿你稍一張口,那白色的梨汁便會溢滿你的嘴巴,直至甜透到你的心扉,夏日的小鎮上的家鄉父老們好像只有吃上這一個大梨才感覺到清爽。我默默地站在梨攤的外邊,籮筐邊圍着許多人,爺爺樂呵呵地稱梨,收錢,找錢,父親忙個不停地給人裝梨削梨。父親給人裝梨很麻利,削梨的速度也很快,一個大梨子幾秒鐘就從梨頭削到梨根,梨皮削下來長長的細細的薄薄的有1米多長且不斷,有很多小孩把父親削下的梨皮帶回家欣賞和玩耍。我看爺爺和父親忙的差不多了,我趕緊跑上前去,爺爺和父親一看到我回來,非常高興,我說爺爺你和爸爸去歇一會,剩下的梨我來賣,爺爺和父親都不肯,我和爺爺說話的間隙,父親已削好一個大梨送到我手裡讓我吃。我拿給爺爺,爺爺說你吃吧,我拿給父親吃,父親不肯還是叫我吃,要知道我們小的時候和爺爺,父親上集賣梨是絕對不允許我們在集上吃梨的,因為梨子是爺爺和父親用肩膀擔到集上的,一筐梨子通常都是100多斤,很沉很沉的,所以我們在集上賣梨並不敢自己吃梨。今天我拗不過爺爺和父親我第一次在梁園集上吃起了梨子。爺爺和父親說你現在不同了,大了,在城裡上學很苦,何況你現在已經是城裡人了。我88年從家鄉的中學去了合肥上學,當時連戶口是一併遷了去的,在爺爺和父親的眼裡我儼然已經是城裡人,爺爺和父親哪裡知道他們眼裡的這個城裡人,承載着全家希望的我在以後將近20年的人生里一直生活在城市的邊緣里。我很快吃完父親削給我的梨,我堅決地讓爺爺歇着,我接過爺爺的稱在89年的家鄉小鎮上賣起了我平生最後的一次梨。從那以後,我一直在別人的城市裡掙扎着。走過無數的城市,走過無數的彎路,直到現在我才在上海找到了一個支點。但也沒有撬動我年少時的夢想。我還人生的道路上掙扎着追求着,但並不影響我每年8,9月的時候我去懷戀我家的梨子。
現在老家的梨子依然會在每年的這個時候熟着,飄香着,爺爺也於1991年在梨子成熟的時候永遠離開了我們全家。每年的這個時候,我和我們全家都會削上幾個又香又大的梨子放在爺爺的遺像前,也不知道天國里的爺爺能不能吃到。
父親也老了,梨子早已經不再賣了,現在也任由村裡人在梨子熟的時候隨便吃的了,並不再像我們小的時候要去看着梨子防人偷了。現在父親的兒女們也都各自成家立業了,雖然都是在城市裡掙扎着生活,但也都並不願意在家鄉過賣梨子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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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沒吃上老家的梨子了,現在也只是在每年過年的時候回老家了。想家的時候,家鄉的一切彷彿都離我遠走了,我只好在記憶里發掘着它的影子,於是思鄉的情緒濃濃淡淡,如我手中的那杯綠茶,縹緲着,卻清清爽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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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梨香的時候我會如常放上削好的梨子在爺爺的遺像前。陸文公元2010年9月18日寫於上海黃埔江畔西500米東灣謹以此篇紀念我的爺爺離我們而去19年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