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給孩子的記憶之“釣龍蝦”

　　留給孩子的記憶之“釣龍蝦”

　　那一年，我決定去北京上學，辭去了廣東法制報社的工作，在家裡稍事休整。習慣了大都市的生活，回到鄉村會感覺百無聊賴，跑去和一群光屁股的孩子一起釣龍蝦。

　　龍蝦，在我離開農村之前從來沒見過，大學畢業后留在省城工作才聽說家裡龍蝦已然成災。這種蝦長着兩個大鉗子，會將整塊稻田的水稻齊着水面剪去，將荷塘的荷葉全部吃光。水溝、池塘有水的地方都有這種蝦，用旋網撒下去滿網都是龍蝦都拉不上來了。釣龍蝦是第一次，只好向光屁股的孩子學，隨便找來小棍綁根魚線便是釣鉤，綁只小青蛙扔到水裡，感覺到魚線被拖着跑，提起來就是。龍蝦極貪吃，被提出水面還緊緊夾着青蛙腿，於是被裝進魚簍里成為盤中餐。釣龍蝦很容易學，不過稍稍要有點耐性，讓蝦多拖一會，不能提得太早了，沒有抓緊就提龍蝦會鬆開鉗子釣不上來。蝦極多，青蛙還沒有沉到水底就有蝦來拖着走，過一兩分鐘提上來基本都有收穫，有時釣起來不是一隻，大的小的連成一串。釣蝦不是人的專利，老鼠也會抓龍蝦，聽人說老鼠還會養龍蝦，它們將龍蝦的腳咬掉，龍蝦死不了，跑不了，只能呆在自己的洞里，用自己的生命為老鼠保鮮，痛苦地等着老鼠餓了再來吃。秋天，稻田、水溝都幹了，龍蝦會在泥土裡打洞，把自己藏起來，如果藏不好未免要成為老鼠的大餐，老鼠吃剩的龍蝦殼一堆一堆隨處可見。後來龍蝦值錢了，有人會去挖龍蝦，這樣龍蝦就在劫難逃了。

　　龍蝦殼硬肉少，肉質稍粗，大家不知道怎麼吃，傳統的做法無法將味道入進硬殼裡，所以開始並不受歡迎，一塊錢四斤都無人問津。龍蝦在南昌也很多，因此極便宜，兩塊錢一網兜，南昌人一般隔水蒸熟，剝開殼取出肉蘸着調料吃。我經常買，邀上幾個同學，一網兜夠幾個同學吃飽，有時一個人坐在陽台上就着酒吃蝦。食材多了人們會琢磨各種吃法，這是不變的規律，前些年北京東直門內的簋（音鬼）街流行吃麻辣龍蝦，味道做得很好，讓高檔寫字樓里的時尚女白領無法保持矜持，一個人可以吃掉一兩百隻。在中國一旦成為美食必然會變得稀缺，當龍蝦變成了美味，像突然泛濫一樣又突然銷聲匿跡，於是養殖龍蝦又成為一種產業，江蘇的盱眙縣以養殖龍蝦出名。蘇北蝦多，龍蝦的吃法也很多，我在蘇北灌南縣收購一個項目，吃到了蘇北各種做法的龍蝦。

　　龍蝦原產於美國南部路易斯安那州，20世紀初隨國外貨輪壓倉水等途徑進入我國境內，抗戰時日本人帶入我國南京。這種蝦的生存能力極強，加上在我國天敵還沒有形成，經過幾十年的繁衍已成為最為常見的淡水蝦類，廣泛分佈於長江中下游。龍蝦不光佔領了日本和中國，歐洲和非洲以及世界其他地方都有他們的佔領區。龍蝦體內蛋白質含量較高，佔總體的16%-20%左右，蝦肉內鋅、碘、硒等微量元素的含量要高於其它食品。龍蝦有一項很重要的營養——蝦青素，是一種很強的抗氧化劑。另外，龍蝦還可以入葯，具有化痰止咳，促進手術后的傷口生肌癒合的功能。在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新西蘭等國，歐洲、非洲等廣大區域都有人食用，也因此成為了世界級的美食。

　　龍蝦因其生存能力極強，在世界各地生存紮根，因為在各國都做成了美食，所以也就成不了災了。看來，那些泛濫成災的東西只是沒有被開發成食品而已。

　　作者：王瑜

　　2014年8月作於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