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評《西遊記》（系列）（10）

　　（十）孫悟空脾氣變化軌跡

　　陳宣章陳瓏玥

　　《西遊記》中對孫悟空的心理描寫很少，但從他的脾氣變化軌跡可以看出思想和心理變化的過程。

　　孫悟空愛憎分明，性格直爽，愛聽好話，喜歡炫耀，自持本領高強，不願接受約束，決定了他脾氣暴躁。大鬧天宮后被壓在五指山下500年，他用“保護唐僧西天取經”的諾言換來自由，但脾氣未變。所以，一上路他就打死六個強盜，引來唐僧的一頓教誨。“原來這猴子一生受不得人氣。他見三藏只管緒緒叨叨，按不住心頭火發”，竟使性子棄師而去。

　　經東海龍王勸說，觀音菩薩訓斥，回去保護唐僧，卻戴上了緊箍。觀音傳授的緊箍咒，又名“定心真言”，為使孫悟空“再不敢行兇，也再不敢去了”。佛道儒三教各有用處：“以佛治心，以道治身，以儒治世”。緊箍咒（定心真言）就成了唐僧對孫悟空的治心法寶。

　　儘管孫悟空“再無退悔之意”，“死心塌地”保唐僧西天取經，但暴躁脾氣絲毫未改。當唐僧因白馬被妖魔吃掉而哭時，“他那裡忍得住暴躁”發聲叫喊；當唐僧怕人馬兩亡不讓他離開時，“越加嗔怒，就叫喊如雷”。結果請觀音收服白龍。

　　孫悟空在留雲觀音禪院炫耀錦襕袈裟致遭竊，后又見眾僧放火，他不敢行兇打人，卻喚風助火。黑風怪乘火打竊，孫悟空討袈裟不成，又怕唐僧念緊箍咒，只得去求觀音。觀音說：“菩薩、妖精，總是一念；若論本來，皆屬無有。”孫悟空心下頓悟。此時他對觀音的態度已完全順服，對唐僧則是怕緊箍咒。

　　在浮屠山遇烏巢禪師，僅聽了“野豬挑擔子”，“多年老石猴”兩句話，就“心中大怒，舉鐵棒望上亂搗”。可見，他對別人的火暴脾氣絲毫未變。

　　三次棒打白骨精，在“保護唐僧”與“遭受緊箍咒痛苦”的選擇中，孫悟空毅然選擇前者，卻換來唐僧的一紙貶書。他凄慘離去，“想起唐僧，止不住腮邊淚墜”，“然猶思念感嘆不已”。此時孫悟空心中已把西天取經放在至高無上的位置。他對前來請他回去降妖的豬八戒說：“我自從回來，這幾日弄得身上有些妖精氣了。師父是個愛乾淨的，恐怕嫌我。”這說明孫悟空修心已到新的境界，“不願接受約束”的問題基本解決。

　　孫悟空“愛憎分明，性格直爽”與唐僧的理念發生衝突，因“誅草寇”再次被唐僧驅逐。他“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只得向觀音哭訴。接着發生的“真假孫悟空”才使他自我認識有了質的飛躍。當如來佛罩住獼猴精時，孫悟空將它一棒打死，並對如來佛的慈憫提出反駁。他聽到豬八戒打死假唐僧、假八戒是猴身，也無絲毫反感。

　　經過一次次戰妖魔不勝，孫悟空“自持本領高強”應有自我反省。在小雷音寺，他對功曹滴淚道：“我如今愧上天宮，羞臨海藏！怕問菩薩之原由，愁見如來之玉象！”“教我再無方求救，奈何？”此時他已心中滅了傲氣。

　　在比丘國，因1111個小兒性命，唐僧對孫悟空言聽計從，還“急躬身，反對行者施禮。”師徒倆空前地密切合作。到黑松林，師徒倆對女妖的態度不同時，孫悟空已改用忍耐，讓妖精徹底暴露時才除妖。可見，孫悟空的火暴脾氣已大改。

　　經過一次次實踐，①孫悟空除妖從一味硬幹改變成尋找妖魔的主子。②獅駝嶺大鵬妖責怪如來：“你那裡持齋把素，極貧極苦；我這裡吃人肉，受用無窮；你若餓壞了我，你有罪愆。”如來道：“我管四大部洲，無數眾生瞻仰，凡做好事，我教他先祭汝口。”孫悟空聽見，毫無反應。③青龍山滅了三個犀牛精，孫悟空請星官進貢玉帝4隻犀牛角，留1隻作府堂鎮庫，自留1隻獻靈山佛祖。④對銅台府30多個強盜，孫悟空用定身法捉拿，追回財物后全部放掉。⑤靈山取經時，阿儺、伽葉掯財不遂，給了無字假經。如來卻為他倆辯護。孫悟空此時卻不再多言。到珍樓寶閣下，阿儺、伽葉仍然索要“紅包”，唐僧只得奉上紫金缽盂。周圍的力士、庖丁、尊者紛紛譏笑阿儺、伽葉，而孫悟空在旁卻一言不發，為取經大業甘願隱忍。至此，孫悟空的脾氣已徹底改變。

　　（待續）